簡單吃了頓午飯,將聞風藻拖進車廂後,一行人接著向江城的方向進發。
杜蕊一路都硬撐著,不肯接受她的幫助,獨自背著包挺了過來,也累得不輕,沒過多久就耷拉著腦袋睡著了,頭頂沾著的雪花融化,將她的頭髮浸得有些濕潤。
黎望舒微微低頭,凝視著她無知無覺的樣子,低聲開口:「一開始的時候,明明是我先把武器塞到她手裡,告訴她不能依靠任何人的。」
郁儀握著方向盤,瞥了眼副駕睡得不省人事的聞風藻,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但不知不覺間,我又忍不住想去保護她、控制她、想讓她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黎望舒閉上雙眼,「我差點害了她。」
「想要保護重要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一如往常,郁儀語氣平靜,「比起他人灌輸的想法,自己悟到的東西往往更堅實,不必擔心,她已經找到了答案。」
「但就像看著孩子遠去的父母一樣,雖然明白該為她驕傲,但心裡難免寂寞。」很快地從失落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黎望舒略一挑眉,「不過,我還是頭一回聽你說杜蕊的好話,怎麼,聽了那番話,對她改觀了?」
「我承認,以前對她有誤會,我會找個機會向她道歉。」出乎她意料地,郁儀承認得乾脆利落,「但人是會變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你呢?」黎望舒笑了,「你也會變嗎?」
郁儀一怔,視線對上後視鏡里含笑的琥珀色瞳孔,呼吸驟然一亂,方向盤沒把穩,車輪軋上路邊的凸起,顛簸了一下。
「怎麼了?!」杜蕊驚醒,手忙腳亂地撈起消防斧,轉頭看向窗外,「有怪物追上來了?」
「沒事,接著睡吧。」黎望舒笑著拍了拍她的頭。
「我在夢裡被怪物追了八里地,太嚇人了……咦?」杜蕊發現了什麼,指向窗外,「望舒,你看那邊,好像有人。」
黎望舒打了個手勢,示意郁儀停車,眯眼順著杜蕊手指的方向望去——透過樓房之間的縫隙,能看到另一側的街道上有一群男人,穿得破破爛爛,個個身材壯實,手持利器圍在一輛卡車旁邊,正在與怪物纏鬥。
「看樣子,他們還能應付。」看了兩眼後,她便失去了興趣,「我們走吧,儘量少管閒事。」
「那換我來開車吧。」一覺醒來,杜蕊又回滿精力,變回了活蹦亂跳的樣子。
他們這番折騰動靜不小,但也許是昨晚一夜沒睡的緣故,副駕上的聞風藻還沉沉地睡著。
郁儀坐在黎望舒身邊,雙膝合攏,抱緊長劍,烏黑馬尾在肩上散開,一副拘謹的模樣;看他這樣,黎望舒心中好笑,指尖又有點發癢。
郁儀指尖用力地按在劍鞘上,目光投向哪裡好像都不自然,只好望向窗外;但窗外天色灰沉,雪粒細小得難以觀測,掠過的儘是些單調的低矮樓房,他靜不下心,脖頸也酸痛起來。
只看一眼的話……應該沒問題。
心裡這樣想著,郁儀悄悄轉過頭,向身側望去,卻徑直對上了黎望舒的琥珀色眼眸,一時間瞳孔巨震,耳根又攀起熱度。
「你、你為什麼……」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升溫,郁儀結結巴巴地張口,觸到她玩味的神情,又陡然冷卻下來,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心中甜蜜與苦澀雜糅,懊惱地移開了視線。
她的眼神帶著居高臨下的興味,郁儀忍不住去想,在現在的她眼中,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朋友?夥伴?一柄好用的利劍?或是……閒來無事逗弄一下的小寵物?
無論哪個,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回想起她微彎的杏眼,一切仿佛又沒那麼重要了,只要還能待在她的身邊——
「砰。」
突然,隨著一聲槍響,車頭前的地面上激起了一簇塵土,杜蕊倒吸一口冷氣,轉動方向盤,掉頭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腦中的旖旎瞬息間被掃除,憑藉過人耳力,郁儀找到了聲音的源頭,凝眉望去——遠處一座大型建築物的二樓,一個頭髮斑白的中年人站在圍欄邊上,手中端著□□,遠遠地朝這邊眺望;底下的雙開大門中走出幾個肌肉壯漢,手中或是拎著棍棒,或是提著長刀,慢悠悠地圍了上來,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
又是劫道的?
「稍等。」黎望舒面色一冷,提起撬棍,「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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