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黎望舒才是他們幾個中最神秘的那個人。表面總是一副溫和好說話的樣子,但言語間不時就會顯露出銳利的攻擊性,偏偏另外兩人總是對這份銳利毫無所覺;她的內里似乎潛藏著黑暗又龐大的事物,只是窺視到冰山一角就令人心生畏懼,不願深究……
……不,怎麼可能,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聞風藻打了個冷戰,在黎望舒疑惑的視線里乾笑兩聲,不再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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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在房間裡安穩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黎望舒是被一聲尖叫吵醒的。
「嗷——!!」杜蕊抱著身上的毯子,連滾帶爬地退到了牆角,指著門口滿臉血痕的聞風藻大喊一聲:「鬼啊!」
「是我!至於麼。」聞風藻沒好氣地摸了摸臉,這才想起來,自己不但忘記把眼下的血液擦掉,甚至還將它們抹勻了,此時乾涸在臉上,看起來的確非常可怖。
「我、我昨晚又夢見怪物了,結果一睜眼就看到您這副尊容……」杜蕊欲哭無淚,「心臟差點炸開了!」
窗簾外隱隱透進來些晨光,黎望舒伸了個懶腰,抬手一把拉開窗簾,房間裡頓時亮堂起來。她眯著眼打量外面的景色,想起了昨晚的實驗,出聲問道:「小蕊,昨天你看到藍光了嗎?」
「嗯……」杜蕊回憶片刻,搖了搖頭,「還是沒有。」
「看來你確實看不見。」黎望舒說。
「說明我就是個普通人嘛。」杜蕊沒心沒肺道,「大佬們的打打殺殺與我無關。」
黎望舒仍然想不通,「如果說我和聞風藻能看見藍光,是因為身體都發生了變化,還勉強能說得通……但郁儀又是因為什麼?」
她眼神一轉,剛好抓到了郁儀盯著地板、有些心虛的模樣,頓時瞭然。
——想必郁儀心中有數,但涉及到他那個秘密,不願意說罷了。
放下了心中糾結,四人收拾妥當後,離開了聞風藻家,前去尋找停在隱蔽處的汽車——多虧這邊人煙稀少,裝滿生存物資的越野車仍停在原處。
「終於要離開這裡了。」杜蕊自覺地鑽進駕駛座,握上方向盤時,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別墅區的模樣,「明明只在這裡待了不到一天,回想起來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畢竟這裡發生了很多事。」黎望舒拉上車門。
「小聞,要不要多看兩眼?」后座寂靜無聲,杜蕊疑惑地回頭,這才發現聞風藻已經靠在座椅上,雙目緊閉,歪著頭像是睡著了,「哇,睡得好快。」
「昨晚他守了一夜,應該是困極了。」黎望舒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小聲點。」
迎著初升的朝陽,越野車緩緩發動,拐出陰暗角落,重新駛向公路。暖黃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在眼皮上映出一片橙紅色,聞風藻睫毛顫動,拼命壓住回頭的衝動,眼角沁出了一滴淚水。
那片別墅區承載著他無數的童年回憶,也裝滿了沉重的遺憾,但物是人非,一切都將被封存在沉寂之下,也許再也等不到重新啟封的那天;身下的引擎轟鳴聲震耳欲聾,身體隨著車輛的顛簸微微晃動,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即將告別這片熟悉的土地。
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聞風藻睜開眼睛,悄悄注視著前方黎望舒含笑的、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側臉,心中的諸多不安頓時如同路邊的冰雪似的,頃刻間便在暖意中消融殆盡了。
……
「對了,還不知道郁儀家住在哪裡。」
從別墅區駛出了一段距離,眼看著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杜蕊方向盤轉得無聊,閒談之中,突然將話題引到了郁儀身上,「離得近的話,還來得及去看一眼。」
「……我嗎?」郁儀一怔,下意識望向黎望舒——她似乎也有些好奇似的,側著耳朵準備傾聽。
「說說嘛,大概在哪兒?」杜蕊興致勃勃地追問,「想像不出你住在城市裡的樣子,這麼仙氣飄飄的……難道住在鄉下?或是隱居?」
「差不多吧。」郁儀含糊道,「我和師父一起,住在山城附近的山林里。」
「為什麼是師父?」杜蕊問得心直口快,「父母家人呢?」
「我沒有家人。」郁儀語氣平淡,「師父在山腳撿到了被丟棄的我,於是收我為徒,將我養大。」
「啊……對不起。」杜蕊這才反應過來,愧疚地道歉,「我說錯話了。」
「無礙,我從未渴望過血肉親情。」郁儀搖頭,「師父待我很好,我並無不滿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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