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們的抱怨,李大被雨雪浸濕的衣服像是被他心中的火燒著了。
這算是什麼朋友?為什麼死的會是他的娘親?這世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像是要逃離什麼,他轉身跑了,想要離他們遠遠的,遠到再不相見。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裡,這世間已經沒有他的歸處。
或許就這麼死了倒也乾淨,他的記憶停在自己倒在雪地上,在微弱的晨光中,他看到了地面上的白。
雪下了一夜,地上白茫茫的,乾淨得不像人間。
他再睜開眼時,看到的也是刺眼的白,卻不是雪白,而是透過門縫的亮白。
「醒了?」
有個男人問他,語氣聽著不太友善。
「這是……」
李大正要問,卻看到一張醜陋的臉,臉上的那塊紅疤讓他生出他已經在地獄的錯覺。
朱全不在意他的失態,「這裡是五穀觀,你暈倒在雪地里,是我們大師姐救你進來的。」
「五穀觀?」李大不曾聽說附近有這樣一間道觀。
「在淞山上,剛改的名。」
「淞山?」
那不是惡魔的地盤,李大一聽掙扎著想下床,身體卻使不上勁,手一滑無力地躺回床上。
他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大通鋪上,床上另有三個鋪蓋,他睡在最外面。
「我能見你們大師姐嗎?」
他沉默片刻後問,猜測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所說的大師姐就是先前傷他們的惡女。
朱全想也沒想,「不能。」
他的話音剛落,聽到李大在說話的蔣念已經一腳踏進屋內。
他面上一僵,垂下頭不敢出聲。
蔣念以為他是覺得尷尬,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走到床前。
「醒了?」
李大一聽到她的聲音身體微顫,卻還是鼓起勇氣看向她。
「你殺了我吧。」
蔣念輕笑,抱著雙臂打量他,「那麼想死?阿全,把他背進山里餵狼。大冬天的,山上的野狼定也餓了,正好送些點心,免得盯上我們。」
「好。」
朱全一聽她吩咐也想不了其他,伸手就想扛李大出去。
「等等。你就不能給我個痛快!」
李大慌了,他是不想活了,卻不想被狼咬死,那多嚇人。
「世事哪能皆如你所願。生死不是兒戲,你自己要擺爛,就別怪旁人替你做主。」
「別,我不擺爛。」
李大急忙喊,怕再不喊,朱全就真要把他扛走。
哪怕喊完,他也不懂什麼叫擺爛,只領會個大概意思。
「好好休養,等好了就下山。」
蔣念也懶得跟他多說,要不是他滾到了觀前又恰好讓秦三發現,她都懶得把人救回來。
也就是知道他是鎮子裡的人沒什麼特殊背景,救了不會麻煩,換成是陌生的男人她才不救。
李大聽到她這麼說表情一僵,「我不走。我想留下,我想出家。」
「出家?」
「你們這兒不是道觀嗎,就不能讓我出家嗎?」
蔣念略一想,點了點頭,「可以呀,你可以加入。但在正式出家前,得先經過考驗,需要在觀里修行一段時間,確定你能不能吃苦。修行清苦,一般人可受不了。」
「我能吃苦。」
只要不讓他離開,回到讓他生厭的地方去,他什麼苦都願意吃。
李大就這麼留了下來,肩負起了觀中的一些雜務。
沒辦法,原本負責幹活的人接二連三的病了,明明這是他們這些年過的最安穩的一個冬天,身體卻偏偏不爭氣。
可他們到底是幸運的,有處容身,還有尤彩虹這個大夫在,能幫他們把病治好。
山下的百姓就沒這樣的機緣,許多都沒能撐過飢餓的寒冬。
寒冬也並沒有消減戰爭的陰霾,朝中已經在調派大軍,豫王的軍隊也在集結。
項長銘原以為這次豫王之亂前期沒有他上場的機會,朝中想要戰功的將領不少,他提交了豫王謀反的證據要是再加入分功勞,將來怕要被人說是為了軍功構陷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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