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當初也並不想娶自己這個表妹,但老夫人逼迫,但凡他不如她意,她就尋死覓活,李觀沒了辦法,又想著重新娶個繼室,也能看顧著歲小的李挽朝,他平日忙,也不能照顧好她。
可他給她娶個娘回來,她倒是不樂意了。
李挽朝越說越激動,小孩子氣道:「不是我娘,她就不是我娘!自古以來都說是母憑子貴,可在我們這家裡,從來都是子憑母貴,有娘的孩子,就是比沒娘的孩子過的好。」
子憑母貴......
站在影壁後的溫沉聽到了這四個字,眼神暗了暗。
他從前倒是沒有想過這種說法,今日聽來,倒還真也覺有些貼切。
李挽朝還在說,「母親今日喊我去,讓我給弟弟還有堂兄做兩件紅衣,還讓我去文昌廟上香求吉利,我知道的,我是做姐姐妹妹的,我的繡活也好,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可是,阿沉也要啊!總不能家裡的兄弟都有了,做人夫君的反倒沒有了。這樣算下來,便是三件衣服。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母親要我做三件衣服,外頭風雪大,她還要我去文昌廟......」
「若是淑姐兒呢?母親會讓淑姐兒在一月內做三件冬衣?會讓淑姐兒頂著風雪去山上嗎?」
「而若是娘親還在世,她又會讓我做這些嗎?」
李挽朝的話就像一道巨石碾過了李觀。
他被李挽朝說得節節敗退,久久不能言。
李挽朝哭得快昏過去,她連抱著李觀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幾乎是癱坐在雪地裡面,「我沒娘了,父親也真的不要我了嗎?」
第4章
她就像他的夜明珠
李觀給李滿使了個眼神。
李滿趕緊和知霞把她從冰冷的雪地上扶了起來。
李觀看著她,面色仍舊男快,他「哼」了一聲,而後道:「我不要你?我不要你還教你立身教你做人?我不要你,還要送你上學堂去讀書長見識嗎?」
大家閨秀的,多讀書些沒什麼不好。
諸路、府、州、縣皆有所學,恩文府的那個學堂,李府也資助了銀錢,自然是要送家中子女去讀書的。
李觀問她,「我是送你上學堂了,你在學堂裡面又給我學了些什麼東西回來!你自己做出這種不要臉面的事情在先,我也如了你的願讓你嫁給他了,現下還說有什麼其他的好說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起從前的事也沒意義了。
她道:「我知爹氣我不自尊不自愛,可我和爹說了,我是被人算計,爹又不信,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再回過頭去說也沒甚意義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這輩子也只能跟著他了。爹,阿沉他沒那麼不好,如若他往後能中舉人,您能不生氣了嗎。」
李觀指著她,手指都在顫,「沒那麼不好?!沒那麼不好會放任你做出那種事情!」
說著說著就又開始落回了本來。
李挽朝不想和他說這些,也不能和他說這些,她哭著哀求他,「爹……能不說這個了嗎?那女兒現在除了認下,又還能怎麼辦呢。」
溫沉聽到這裡,靠在影壁的背面,仰頭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夜空,不可遏制輕笑了一聲,這笑得很淡很淡,沒有人能察覺。
除了認下,又還能怎麼辦。
難怪能接受得這樣乾脆。
也是,她除了認他,又還能怎麼辦呢?
像他這樣的人,她也只能認下。
李挽朝的手扯上了李觀的袖子,李觀也終於沒有狠狠拂開她,她道:「爹,好冷,房間裡頭的炭根本燒不暖,今年的冬衣也還沒有來,阿沉他家境也不好,每日只穿著我給他做的一件大氅,若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凍壞了……」
李挽朝不想再挨凍了,也不想讓溫沉再跟著她挨凍了。
她又保證道:「學堂里的先生都說阿沉有出息,他一定能過童試,一舉中第的。」
「呵,一舉中第,痴人說夢異想天開。」
李觀都不知道李挽朝是哪裡來的自信,這溫沉連個寒門書生都算不上,中個秀才都可以去燒香拜佛了,還想要中進士?
但他也知道,現在再爭執這些也已經都沒用了,他看著一旁天愁地慘的李挽朝,注意到了她那冬衣確實也還是前些年的。
至於溫沉,那更不用說。
李觀想起方才見過他那一面,身上就著一件單薄的大氅,看起來也是李挽朝匆匆為他趕製出來的。
她說的應當都是真的。
陳氏真的趁著他們兩人生出嫌隙之時,故意苛待他們二人。
李挽朝或許是哭的,或許又是凍的,渾身作抖。
現下哭倒是不哭了,只低著頭,收不住地啜泣嗚咽,卻看著比方才更可憐一些。
李觀終是鬆了口,「既沒有炭,沒有冬衣,何不去找李滿?!」
「爹不理我,我也不想去為難滿叔,只是錢也沒有,衣服沒有,炭也沒有,實在熬不住了……」
李觀和元妻楊氏感情深厚,同陳氏那被迫娶來的自然是不大一樣。
終是元妻留下的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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