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老爺,老夫人怕李觀的繼母苛待李挽朝,便讓他們的小女兒找個機會來了一趟恩文府,問她願不願意去京城,和他們一起住。
楊家雖不是什麼顯赫人家,但李挽朝還是餵得飽,養活得起的。
李挽朝八歲了,已經懂事了,明白事理了,她能知道李家的人對她是好,還是不好,願意留在李家還是楊家,她心裡頭也有數了。
她能明白自己想跟誰了,楊家才讓人來問。
李挽朝看著李觀說,「小姨暫住李家的那段時間,她對我很好,她說知道我那繼母不是什麼好人,還說京城裡頭的表哥都很和善,她問我要不要跟她走,跟她去外祖家住。」
李觀疑心她是在翻舊帳,又是拿他們對她不好說事,他譏道:「那你怎麼不乾脆跟著她走了?」
李挽朝死死盯著李觀,問他,「你以為我不想跟小姨走啊?」
李家難道是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地方嗎。
雖然李家有爹,但是在這裡面過的日子,她苦得要命啊,太苦了,苦得她連爹都想不要了。
「娘給我的手記上說,她走了,爹沒人陪,她讓我好好陪著你。我不敢走,爹聽娘的話,每年都會給我新歲賀禮,那我也要聽娘的話,留下來陪爹啊。」
「我已經很聽爹的話了,祖母和後母那樣對我,我不也沒給爹添過什麼麻煩嗎,除了實在忍不住了,哭過幾回,我還鬧過什麼事嗎?」
「我若是不要爹,八歲那年早就不要了。」
小的時候,她被李弘遠他們捉弄,關在了漆黑的柴房裡面,他有來救她嗎?老夫人讓她抄一整本孝經的時候,他又有幫她說話嗎?
諸如此類,她這十幾年經歷了數不勝數。
誰不想肆無忌憚的發脾氣啊,誰受了委屈不想說啊。
沒用啊,說了也沒用啊。
因為她爹是半個睜眼瞎啊。
溫沉對她其實也沒太好,但是,落差這種東西,不是誰都能接受的。一但有人陪著過,再消失不見了,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李觀看著李挽朝被打紅的半邊臉頰,看著她哭紅的眼睛,他下頜緊緊繃著,對李挽朝道:「往後我不會叫你受委屈了,你別管溫沉了......」
李挽朝不會信李觀的話,她也不忍心她這個沉默寡言夫君到死也要說不出自己的冤。
「我在李家待了十七年,頭一回見到二十兩銀子還是他給我的,他至少會掛念我,會擔心我沒錢花,可是爹呢,一生起氣來,就不樂意管我死活了。我害怕的時候,他也會安慰我,爹呢,爹是覺得,我從來都不會害怕嗎?」她看著李觀搖頭,「我不信爹了,還有,我不是為了溫沉不要爹,是爹為了祖母、為了後母、為了李弘遠還有李挽淑,而不要我了。」
她或許就不該回恩文府的,李觀從來不是她的後盾,為什麼現在才看清呢?
李挽朝往外面去,身後傳來了李觀的聲音,他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顫,他說,「福不重至,禍必重來,他命該如此,中小三元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氣運,你何必為他,弄得天翻地覆?」
他又說,「你今日若敢走,永遠不要回來了。」
命該如此。
他說他命該如此。
「可是爹,什麼是命啊。青橙死的時候,你說她命該如此,溫沉死了,你也說他命該如此。是他們命該如此,還是他們的命本就不值錢,所以死了就死了。瞧不起就是瞧不起,何必推說命由天定呢?沒誰生下來就是賤命的。」
李挽朝說完這話之後,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這地方,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溫沉說過的,如果受了冤屈,可以去敲登聞鼓,可以直訴帝王。
她走投無路了,她要去敲登聞鼓。
這樣疑點重重的一樁禍事,憑什麼就這樣歸咎於失手打翻了燭台?
李挽朝膽子是不大,是懦弱,可是相比於讓溫沉不明不白就死了,她這些又算什麼。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沒有愛的時候,總是會為了那麼一絲溫暖,生出不可估量的勇氣。
想起溫沉,她心裏面就難受得要命,他們本該有家的,本該有自己的家的,他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他這樣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就能這麼輕輕鬆鬆、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不可以的。
她怎麼都不會算了的。
第20章
她怎麼可能會敲登聞鼓呢..……
李挽朝沒有在恩文府留宿, 從李觀這裡出去後就直接往京城回,一路奔波回去,只在趕路的船上躺著休息了會, 待到了京城後, 又回了當初住著的那家客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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