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身後的齊扶錦又一次喚了她,可是,她仍舊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背上的疼讓她沒辦法那麼瀟灑地大步離開,拖著負傷沉重的身軀,緩慢挪動步子的樣子,也狼狽至極。
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蜿蜒的血跡,就像一條快乾涸的小河,在光的折射下閃爍著血紅的光。
李挽朝終於走到了門口,殿外的陽光於她而言,過於明亮,照得她快睜不開眼,她抬手去擋,可卻注意不到腳下的門檻,被絆了個結結實實。
她再也撐不住了,她知道,自己這一摔應當就再也起不來了。
來的時候,是自己強撐著走過來的,那個時候,身上疼,但好歹心裡頭有東西一直撐著,現在身上也疼,只是心裡頭的東西反倒過來變本加厲的刺了她一刀......
皇宮的門檻太高了,絆得她好疼,她再也不想要來了。
暈倒前的那一刻,她沒有砸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之中。
很冰很冰。
就像她記憶中的那樣。
*
那天齊扶錦帶走李挽朝的事也沒甚人知道,本來登聞鼓院的官員還等在外面,卻被告知太子受理了此事,官員聞此,便也離開了此處。乾清宮到東宮的路,齊扶錦走過了成千上百邊遍,他對皇宮早已了如指掌,他尋了條小道回了東宮,忠吉事先清散了路上可能會碰到的人,沒人知道太子帶走了她。
不過,一個平民女子,最多旁人也只是會好奇來問上一嘴,就算打聽不到去向,也無甚人會去深究。
眾人也只知道,那個敲了登聞鼓的女子,和其他的政務一樣,被皇帝推給了太子。
至於最後如何處理,也無人關心。
日暮西沉,晚霞的光漸漸將東宮的屋檐染上了顏色,空中似籠罩著一層橘紅的薄霧,宮女們來往奔走,忙碌著自己的事情,經過太子寢宮時,有人好奇往裡殿探頭看了幾眼,不過很快就收回了眼。
兩個宮女走在一起閒話,其中一人道:「這殿裡頭的女子是誰?怎和殿下宿在一屋呢?怎麼受了這樣重的傷,前兩日我見這裡面換藥,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頭端,瞧著也太嚇人了。」
另外一人壓低了聲道:「不知道是誰,不過好像是殿下親自帶回來的人,我聽聞前些時日有人敲了登聞鼓,看那樣子,莫不會就是這個女子?」
「受這樣重的傷,好像已經昏了五日吧,也不知醒不醒得來。罷了,殿下的事,不是我們該論的,若是叫旁人聽見,可是要挨罰了。」
這樣說著,那兩人便不再閒話,離開了這處。
李挽朝先前本就因為溫沉一事來回在京城和恩文府中奔波不停,硬抗了一場笞刑,又加上受了刺激,連續發了一整日的高熱,熱退了下去後,迷迷惑惑躺了五日。
直到這日傍晚,她的意識才漸漸回籠,清醒了過來。
李挽朝有意識之時,渾身疼痛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整個背上仍舊是火辣辣的疼,嗓子又干又疼,難受得厲害,她想開口要杯水喝都有些發不出聲。
她清醒了些後,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哪裡,背上受了傷,她整個人趴在床上,入目皆是明黃,或許是身上流了太多的血,鼻子裡頭似有血腥氣久久縈繞不散,濃郁的血氣中,她聞到了一股極清的冷香。
是溫沉身上的味道。
哦,不對......
現在應該說是,齊扶錦。
太子名聲響亮,她自然是聽過他的名諱。
她撐著手就想要起身,可隨即,眼前落下了一片陰影,那股濃郁的冷香頃刻間又涌了過來,將她的周身都包裹了起來。
她沒能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被齊扶錦半扶半抱坐起了身,下一刻,就有一杯水遞到了她的面前。
李挽朝沒有看來人,只是冷眼看著他遞來的白玉杯,卻始終不肯接過。
沉默中,是齊扶錦先出了聲,他道:「你嗓子應當難受,先喝口水,潤一潤吧。」
李挽朝終於肯抬眼看他了,只是,冷漠至極。
就像是她那天在乾清宮看他那樣。
她非但沒有接過杯子,反而抬手打開了他的手。
齊扶錦一時不察,杯子裡面的水溢了出來,些許落在了寢被上和他的手上。
對於李挽朝這樣的舉動,他也沒說些什麼,只是垂了眼眸。
他知道她心裏面還是生著氣,現在也喝不下他給她遞過去的水。
齊扶錦起身離開了一會,而後就有個宮女進來,給李挽朝端茶倒水。
既然他的水,她不願意喝,那就讓別人倒吧。
他實在不想要讓她在這些事情上面慪氣。
他的面前是一片暖紅夕陽,夕陽很紅,就和五日前他抱著李挽朝回了東宮的那天一樣。
齊扶錦站在殿外,措辭著一會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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