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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因著許聞被杖斃一事,京城中的氛圍一下子好像被凝結到了冰點,不過快過年了,那壓抑的氣息終於被年味驅散了些許。這是李挽朝在京城過得第一個年,越是到除夕夜,街上就越是熱鬧。每家每戶張燈結彩,紅彤彤的燈籠掛滿了一整條街,大家的臉上都帶著難得的喜氣。
快到傍晚,天邊的亮光逐漸褪去,火紅的晚霞降臨人間,和泛著紅的燈籠相互映襯。
李挽朝第一次來京城的時候是中秋,那個時候剛好碰上燈會,街上最是熱鬧,現下臨近過節,喜慶程度不亞於中秋。到了年關,晚上的宵禁時間也延晚了一個時辰,李挽朝和知霞打算一會關了店門去街上逛會再歸家。
再過兩天到了正旦,店裡頭也該休息了,李挽朝用紅紙裝了些銀錢分給了店裡頭的幾個姑娘。
店裡頭的掌柜是個中年婦女,性格隨和,李挽朝平日裡頭都喊她「黃大娘」,她也是方濯介紹來給她的,和先前見過的黃掌柜是夫妻,黃掌柜聽說東家的外甥女來開店了,便把她招呼來一起幫忙了。除了黃大娘外,另外兩個都是比李挽朝年歲還小一些的姑娘,年級不大,性子活潑,話也多得很。
這會快到了晚上,李挽朝分完了利市,她們收到了之後高興地都說了好一會的喜慶話,店裡面一派祥和。
黃大娘這會也剛好理完了手上的帳,正和李挽朝在台前閒話。
她撐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問李挽朝道:「我聽我家那位說,姑娘不是京城人,今年過節,不回老家了嗎?」
一開始的黃大娘喜歡喊李挽朝「小東家」,李挽朝糾了好久,終於讓她改了口。
再過兩天都除夕了,黃大娘見她還沒動身,看這樣子應當是留在京城不離開了。
李挽朝的手上拿著近日賣得不大好的一款口脂,一邊看,一邊回著大娘的話,她點了點頭,道:「不回去了,從前還沒京城過過年,今年還是第一遭。」
黃大娘笑,她問她:「姑娘老家是川溪人?那是在南邊嗎?離這遠嗎?過年的時候也和京城一樣熱鬧不?」
黃大娘一輩子都在京城,也沒去過別的地方,一下子好奇,丟了好幾個問題出來。
李挽朝回她:「倒沒那沒遠,比江南那邊近一些,趕馬的話五日內就能到呢,雖不比京城繁盛,但老家的年也挺熱鬧的。」
黃大娘點了點頭,她又看李挽朝手上拿著的口脂,她問道:「姑娘瞧什麼呢?」
李挽朝打開口脂的蓋子,問道:「這款口脂,我見庫房裡頭還剩了許多,是顏色不大好看嗎?」
其他的顏色都賣得出去,只有這款不怎麼好賣。
她想了想後,拿了個銅鏡,最後把口脂上了嘴。
這口脂的顏色很淡,帶著些珠光,在李挽朝的唇上不怎麼顯色,上了嘴後,充其量讓嘴巴看著瑩潤豐滿了一些,看不太出擦過口脂。
黃大娘看向李挽朝的唇,笑得厲害,「姑娘,你就頂著這個口脂在店裡頭站一天,保管庫房裡頭馬上賣個空。」
長得好看的人,擦個淡色口脂都擦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口脂在她的臉上非但不覺寡淡,就像一朵不經意間綻放的桃花,桃花上還帶著露珠似的,別樣的漂亮。
聽她打趣,李挽朝麵皮薄,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娘別逗趣我了。」
黃大娘就喜歡小姑娘這臉紅的勁,她笑得更厲害,道:「我真沒說玩笑話,瞧著姑娘塗這顏色反倒是比塗其他的顏色更好看些,你若站在店裡頭,旁人來看了,哪個不想買。」
她拿過了口脂,在手上看來看去,不知怎地又嘆了口氣,她道:「哎,只是普通人家的,哪裡會知道什麼顏色好看,一年到頭做著活,好不容易過了年,自然是覺得,越紅,越漂亮,也越喜慶。這樣淺淡的顏色,自然就不好賣了。」
鮮艷的口脂,好像能驅散苦意,讓日子看起來也有些彩頭。
李挽朝看著手上的口脂陷入了一片沉思,就在這時,店門口傳來了一道男聲,「李姑娘,你在裡面嗎?在嗎?」
李挽朝聽到聲音,扭頭看去,發現是沈舟裴。
他今日穿得頗喜慶,身上一件銷金雲玟暗紫直,外頭披著金紅雲緞斗篷,他應當是還沒到弱冠之年,還不曾束髮戴冠。
他的身邊就跟著一個小廝,今個兒來又不知道是想做些什麼。
黃大娘還有其他的兩個小姑娘見到這副場景,眼睛裡頭都露出幾分八卦之色。
這位公子他們記得,上次來了這裡買了不少的胭脂水彩離開,這今日又大大咧咧來店裡面找李挽朝是想做些什麼?
這兩人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很難不叫人去遐想。
黃大娘見她愣神,湊過去催她,「姑娘,這公子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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