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貞元帝還是為他帶來了她。
那是他吐血的第二天午後,連續下了好些天的春雨總算是停了,屋外天氣晴朗。
貞元帝叫人打開了窗戶,久違的陽光照進了大殿之中,齊扶錦不喜歡光,可卻懶得去躲了,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直到貞元帝開口,對他道:「那李姑娘說要來看你呢,你要不要起來收拾下呢?」
齊扶錦終於有反應了,他轉頭看向他,緩緩開口,「你逼她來了是不是?」
她上次怎麼說來著的,他都還記得呢。
他如果要死了的話,她是不是也會高興。
他這麼討人厭的死掉了,明日她都可以去掛串鞭炮起來放了。
這樣想著,齊扶錦竟還笑出來了。
他不見她,他這幅樣子,沒什麼好見的。
貞元帝執意讓人給他拿來乾淨的衣服換上,他道:「見見吧,她人都已經在進宮的路上了,見見也不打緊的。」
聽到她已經在進宮的路上,齊扶錦終於也沒再說什麼了,他被解了綁,貞元帝親自給他換衣服,而後起身後,他又給他淨臉束髮,從始至終,齊扶錦的面上都沒有什麼情緒。
昔日的衣服再穿在身上已經有些太大了,顯得他的身形好像更有些單薄。
往事像是一把割肉刀,一刀一刀地將他身上的血肉都削了乾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道鋒利刺人的梗骨。
齊扶錦被扶到了桌案前坐下,他的身體說不出得虛弱,連坐著都有些折磨,他手臂彎折,撐靠在桌子上好像才能好受一些。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挽朝終於從外面進來了。
她的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不過好在,齊扶錦也沒在她的臉上看到什麼不情願。
李挽朝被人帶進了殿內,貞元帝見她來了之後,就往外去了,此處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李挽朝坐到了齊扶錦的對面,她看著齊扶錦,微微蹙起了眉,「齊扶錦,你不是說你不需要我的嗎?」
齊扶錦聽到這話,愣了片刻後竟笑出來了,他嘴硬道:「我是不需要你,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一和她說起話來,他的腦子開始慢慢活過來了,嘴巴裡頭的話好像也開始慢慢變多了。
他道:「你不用來的,你大可以不用來的。」
她過來,也不能改變些什麼。
齊扶錦笑,李挽朝也笑了笑,「你這麼說的話,是我不識好歹了,非要來看你是吧。」
齊扶錦撇開了頭,看向窗外,過了許久,「嗯」了一聲。
李挽朝沒有在意他渾身帶刺的樣子,她道:「在來之前,每個人都在說,你很可憐。」
在來皇宮之前,很多的人,都跑到她的面前,說齊扶錦多可憐多可憐,你見見他吧,你就去見見他吧,現在塵埃落定了,可他最放不下的應當就是你了,你就去見見他吧。
齊溪夢在她的面前吧嗒吧嗒掉眼淚,她說齊扶錦都快死了,叫她別這麼狠心,就來看她一眼。
皇帝也跑來找她,他把他們的那些陳年舊事說給李挽朝聽,他說就看看他,看看就好了。
還能怎麼辦呢,李挽朝還是來了。
齊扶錦最不想從她口中聽到可憐兩個字了,如果是從前的話,他就開始反駁她了,他可憐什麼?他不可憐,別來看不起了。
可是,現在,他沒有開口,因為他現在的處境讓他沒有資格再去驕傲地說那些話了。
他的腦袋從窗戶的方向回過來,看向了她,她說他可憐,可是他並不能從她的臉上看到憐憫。
她根本就沒在可憐他。
李挽朝看著他那別彆扭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裏面想些什麼,她的小臂也橫放在桌案上撐著,看著坐在對面的齊扶錦,就像說閒話一樣,道:「一開始的時候是覺著你確實還挺可憐的,可是後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回過味來了,你可憐什麼呀可憐?每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和個長不大的小孩一樣,我才是真的可憐呢。」
幹嘛呀,幹嘛所有人都到她的面前說他可憐,他可憐和她有半文錢的關係啊?又不是她做錯了事,她才是那個被他傷害了的人呢,到她的前面說他可憐究竟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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