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別人看見了,肯定也會笑話他……說不定還會看出來他是同性戀。
李靜水的聲音都在微微發抖,袁淮察覺出他情緒不對,拽著他另一邊胳膊把人拉起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問。
李靜水鬆了口氣,偷偷去看袁淮的臉色,瞧見他沒有生氣才放心了。
李靜水受傷的一邊不能挨,淋雨就更不行了,袁淮乾脆把人扯到自己身前站著,這樣從後頭舉著傘,勉強能把李靜水遮嚴實了。
他身上雖然也濕透了,但平時好動身體結實,胸膛貼在李靜水背後熱乎乎的,他已經比李靜水高出了快半個頭,直奔著一米八去了,別說在班裡,在整個年級也是鳳毛麟角,最近刻意多吃東西長了點兒肉,看著結實了一些。
李靜水看著路燈底下兩個人疊在一起的影子,莫名就有些鼻子發酸,人總是這樣,一個人可以特別堅強,一旦有人關心,一點點小傷小病都變得難以忍受。
他這麼呆呆站著不動,袁淮還以為他是疼得厲害,「行嗎?要去醫院嗎?」
李靜水這才注意到,袁淮的變聲期似乎要結束了,他的嗓音不再嘶啞,變得有些像袁偉的低沉磁性,又帶著獨有的少年朝氣,比以前要好聽很多。
他沒有食言,袁淮在好好地長大。
「餵——」袁淮看他不理自己,又湊近了點兒。
「不用、不用。」李靜水怕袁淮聽出自己語氣里的哽咽,話說得又快又急,把自己嗆了個嗝,袁淮似乎在後面低低笑了一聲,聲音太輕,他不是很肯定。
李靜水摸了一下剛才被袁淮那一嗓子弄得發癢的耳朵,說不出的不自在。
他們倆這麼一前一後大螃蟹似的挪騰,居然萬分默契,一直走到家門口,也沒有互相踩到。
到家之後換了乾衣服,李靜水還沒來得及把飯端去熱熱,袁淮先把他摁在凳子上,「不是要抹藥嗎?」
「吃完飯再抹吧……紅花油味兒挺大的。」
袁淮嫌他囉嗦,直接就上手了,李靜水雖然還有些抗拒,可到底給他乖乖把衣服弄上去了,袁淮看見他背後那個紅的發透發亮的腫包,好半天說不出話。
李靜水尷尬地坐在那裡,背都慢慢駝下去,緊張得捏弄手指。
「這怎麼弄的?」
李靜水不敢暴露打工的事,又不會編謊,含糊地說摔的。
傷腫處邊緣整齊,擱哪兒能摔出這形狀?袁淮聯想到自己被籃球砸的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沒有,真是摔的,」李靜水絞盡腦汁補充道,「在圖書館摔到整書車上了。」
「……真行。」
袁淮讓李靜水扶好衣服,搓熱了紅花油給他化瘀,李靜水怕疼,老是忍不住往前躲,袁淮拿胳膊橫住他胸口,「別動了,我輕點兒弄。」
他手上沾著紅花油,彆扭地翹著手腕,知道李靜水潔癖,怕挨到李靜水身上。
李靜水身上很白很瘦,肩胛骨和肋骨顯得很突兀,再也不是袁淮第一次在衛生間看到的那樣——當時的李靜水人雖瘦、身體的線條卻流暢精緻,充滿了一種雌雄莫辨的蠱惑力,袁淮現在看著他卻只覺得可憐,瘦到褲腰都鬆了,被皮帶勒得皺皺巴巴,李靜水的鎖骨硌在他胳膊上也並不舒服,袁淮手上不免卸了勁兒,害怕自己稍微用點力,這人就會像玻璃飾品一樣給揉碎掉。
揉了十來分鐘,淤血才散開了,那一塊兒皮肉不再緊繃繃得發漲,疼痛緩解了很多。
李靜水試著抬了抬胳膊,袁淮問他,「好點兒沒?」
「好多了,謝謝。」李靜水讓袁淮幫他墊上衛生紙,飛快地拉好衣服。
袁淮沒讓李靜水動手,自己熱飯自己刷碗,還把兩個人被雨淋濕的衣服洗了,李靜水當時沒想著讓袁淮洗,濕內褲也順手藏在裡面,袁淮洗到半截抖出來,鬧了個大紅臉,盯著那條內褲猶豫了半天……他長這麼大以來,除了自個兒的內衣褲,連他哥的都沒洗過,可現在挑出來,兩個人尷尬不說,李靜水那山路十八彎的腦子,沒準兒又以為自己嫌棄他。
袁淮拿指頭捏著內褲,催眠自己這就是一片抹布一綹兒拖把條子,搓了幾下之後那點兒心理障礙也沒了,好像也沒他想像中那麼犯噁心,李靜水愛乾淨天天洗洗涮涮的,沒刷牙連話都不肯說一句,內褲能髒到哪兒去?
袁淮少拿了一個褲夾,又懶得拐回去再出來一趟,大咧咧地把倆人內褲背對背夾了,掛在樓道中間扯的晾衣線上。
雨轉小了,卻沒有晴的趨勢,晾一夜都不一定幹得了。
李靜水感覺到袁淮今天對他的態度軟乎多了,想著要不要直接問問記帳本的事,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袁淮要記就記吧,大不了他把開支再消減一點兒,每個人都有底線和自尊,他不想太強迫袁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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