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拍得很好,卻遠沒有李靜水本人好看,他拿眼神描摹過李靜水的眉眼睫毛,挺秀的鼻樑,最後膠著在嘴唇上,李靜水的嘴唇又紅又軟,一切似乎都在無聲蠱惑著他。
袁淮一點一點彎腰,嗅到了李靜水呼吸間明顯的酒味兒,他一點兒也不討厭,甚至要跟著一起迷醉了。
他鼓起勇氣,顫抖著,慢慢地將唇貼上去,只碰了一下就僵住了,耳畔轟隆隆地湧出鳴噪,讓他頭暈目眩,終於做了上次李靜水醉酒時他就想做的事。
只是那時候的他,還不敢承認。
第85章 你等等我
袁淮的唇並未久留,那份後知後覺的喜歡來得太遲又太濃烈,燒得他渾身火起,既渴望親近,又怕過分褻瀆。
他用力砸吧一下嘴,才把那股麻酥酥的感覺給抿掉,整個人回了魂。
袁淮轉身去掛毛巾,漫不經心瞥到桌上袁偉的遺像,照片裡的人雙眸漆黑明亮,含笑注視著他,視線生動如活人,在這個逼仄的房間裡織出天羅地網,無論他站在哪個方向都逃不開。
兄弟至親之間,絕不是害怕的情緒,袁淮只覺得心虛、有愧,脊背僵硬,像被架上刑台的死刑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只能默默垂下了頭。
李靜水的手機忽然響了,鈴聲不大,李靜水咕噥著翻了個身,把腦袋蒙進了被窩。
袁淮探手摸到李靜水的手機,像扒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快步逃出了房間。
這會兒剛過晌午,外面陽光正好,積雪消融,廊檐下面滿是積水,氣溫反而比前幾天更低些,蘋果都不愛出來了。
袁淮只穿著件居家的毛衫,嘴巴里呼出一團霧氣,本來想直接掛斷電話,看到來電人是「媽」,踟躕起來。
這母子倆是背著李靜水爸爸聯繫的,一向非常謹慎,很少直接通話。
鈴聲一直響,對方很執著地等待著,袁淮回頭看了一眼屋門,正要按下接通,那邊忽然掛斷了。
又很快發來一條簡訊:兒子,沒什麼事,跟你說聲新年快樂,勿回勿念。
袁淮品著最後那四個字,心頭陡然生出一種怪異感,他雖然父母早亡,是袁偉又當爸爸又當哥哥的把他拉拔大的,但袁偉對這個弟弟,寵愛有餘嚴厲不足,從不吝嗇表達一腔愛意,袁淮就沒見過親人間這麼生疏冷淡的關係。
想到李靜水那個看似完整又布滿了窟窿的原生家庭,袁淮也只能默默收起手機,無法再越俎代庖了。
日子流水一般,眨眼就到初五,袁淮又投入了高三緊張忙碌的複習中。
學校跟教育局打游擊戰,每次突擊檢查時才給學生們放半天假,營造出一種堅決給學生減負的美好假象,這半天各科老師生怕他們鬆了弦兒,更加心黑手狠,作業簡直堆積如山,讓人恨著那個別不想補課、電話檢舉的害群之馬。
這時候就是拼心態、拼精力,黏糊的校園小情侶暫時偃旗息鼓,吊車尾的學生補課回家還要挑燈夜戰,仿佛教室前面懸著的150天已經變成了150滿分的卷子,每一天都在用令人牙酸的速度飛逝縮水,不努力一把就要拉不住那一分兩分的成績。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關鍵的一分可能就要甩掉成百上千人,關係著你是不是要復讀再戰一年。
分越高,提升起來就越困難,可袁淮並不焦躁,他基礎牢靠,只要別跟數學競賽一樣缺考棄考,一定沒問題,他按著自己的步調查漏補缺、穩紮穩打,絕不急著透支自己。
白天他偶爾抽菸,學得實在太困了,就在後操場通往器材室的背巷裡摸一根,跟幾個籃球社的男學生用眼神互打招呼,各自吞雲吐霧,當作沒看見對方。
袁淮謹慎地把煙盒火機藏在書包最深處,有一回還是差點兒讓李靜水抓包,李靜水捧著他換下來的外套嗅來嗅去,皺著一張臉,還要湊到袁淮臉邊來嗅。
袁淮幾乎是從椅子上彈射出來,哐啷一聲撞在了鎖著袁偉遺物的衣柜上。
袁淮心慌,面上故作嫌棄地撐開人,「你幹什麼……」
李靜水也覺得這樣不合適,退後一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你學著抽菸。」
袁淮腦筋飛快,「不是我,今天幫盧老師閱卷了,他抽的。」
李靜水哦了一聲,又去收拾髒衣服,忽然轉頭看他,下決心說了句欺師滅祖的話,「抽菸不好,你可別學他。」
袁淮哼了哼,繼續寫他的真題。
那天晚上刷牙,袁淮用了死力氣,牙齦都吮出一口血味兒,快要刷破了,他哈氣聞了好幾遍,確定只有牙膏的涼薄荷氣味,才大鬆一口氣。之後他就在書包里常備一把薄荷糖,吃最便宜的老式藍色奇峰,入嘴帶著一點苦味兒,煙他極少再碰。
那年的情人節,其他班草極草都收大把的巧克力,只有袁淮桌兜里讓塞滿了各式各樣的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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