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袁淮絕不能當同性戀……更何況,袁淮是袁偉的弟弟。
李靜水摸著戴在胸口的那枚戒指,手指用力,將戒圈在胸口按出一道痕跡,似乎疼痛能提醒他,也能懲罰他。
一聲驚雷之後,豆大的雨點砸下來,下考鈴響。
袁淮依舊是趕在大部隊之前奔出來,個高腿長十分顯眼,把文具袋頂在頭上,遠遠就拿眼睛漫射最前方的人群。
李靜水朝他揮手大喊,袁淮立刻就從嘈雜的背景音中捕捉識別出這道聲音,馬上鎖定了正確位置。
不遠處的盧老師喊破了嗓子都沒用,壓根沒注意到他。
還是李靜水提醒了袁淮,袁淮才拎著把傘湊過去,盧老師問起題目情況,他言簡意賅一個字,難。看見盧老師手上沒傘,袁淮把雨傘塞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班上指定有人要哭鼻子鬧情緒的,盧老師還得留下來穩定軍心。
袁淮把剩下那把傘舉得很高,防止和別人磕磕絆絆,時不時拉一把李靜水,自己一邊肩膀都暴露在雨里。
雨幕如織,人潮湧動,許多雨傘遮擋了往來視線,一切都給兩個人的親密加了一層防護。
袁淮某次拉李靜水的時候,手就落在他腰側不再挪開,李靜水的衣服也讓四下斜飛的雨水打濕了,貼在身上薄薄一片、透出體溫。
李靜水掙扎了一下,沒掙脫,又拿手去推拒,卻讓袁淮一下子抓住了手指,幾乎就是環抱的姿勢。
「就一會兒,到路口我就鬆開,我要冷死了。」袁淮小聲撒嬌,給李靜水看自己淋透的半截身子,「傘給了盧老師,我都濕透了。」
李靜水渾身僵硬,總覺得胸口那枚戒指發出滾燙的溫度,像要燒穿他一顆心。
可他顧及袁淮正在高考,怕影響了袁淮的狀態,於是什麼也不敢說、不敢做。
袁淮早讓滿足和甜蜜遲鈍了感知能力,沒察覺出李靜水的異常,只懶洋洋把下巴也靠上去,膩歪著,「後天一早就走麼……就不能改簽?」
李靜水搖頭,「公司最近事情很多,大家都在停休,彭師兄已經給我破例了。」
袁淮沒接話,心裡頭早有主意,二十天左右就要出成績、報志願,到時他再去找李靜水。
雨天的車很不好打,他們足足走了兩條街道,褲腿濕到膝蓋,才攔下一輛出租。
有對小情侶想截胡,袁淮收了傘飛快霸住車門,一把就將李靜水塞了進去,啪一聲又甩上了門。絕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兒。
「擦擦,別感冒了。」他把身上紙巾都掏給李靜水,囫圇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又湊過去跟司機說,「師傅,空調吹著太冷,勞您關一下。」
袁淮永遠就是這樣,對外豎著尖刺長矛,把耐心只留給一個人。
李靜水喉頭哽咽,想哭,又怕讓袁淮看出來,只能打開手機不停擺弄著,假裝忙工作。從沒覺得計程車里這麼狹窄侷促,怎麼他稍一抬眼,就能瞥到袁淮一點兒輪廓?
袁淮坐不住,像李靜水身上帶著磁極似的,很快湊過來,「還沒忙完啊?這麼忙?」
李靜水點點頭,把那張圖放大縮小研究半天,眼前全是錯亂的線條,其實什麼也看不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家門口,手機都發燙了。
城中村小巷子排水不好,遇到這樣的雷陣雨,巷子裡起了很深的積水,上面還漂浮著幾樣紅的綠的不明物體。李靜水不肯讓袁淮背自己,提起褲管率先趟了過去。
袁淮跟在後頭喊都喊不住他,只能拼命趕上,又是一道閃電划過,轟隆一聲,慘白的光照亮了整個巷子。
等上到六樓,屋裡忽然傳出一陣悽厲的貓叫。
李靜水和袁淮對視一眼,趕緊開門去看。
蘋果本來已經恢復,讓這場雷雨又鬧出了應激,床上一灘嘔吐物,地上一灘貓尿,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子難聞的臊氣。它尾巴高高豎起,正站在家裡最高的箱子頂上嘶叫,也不知是怎麼跳上去的。
袁淮打開了燈,李靜水已經慢慢湊上去,柔聲安撫道,「蘋果別怕——」
眼見就要摸到蘋果,雷聲又起,蘋果徹底炸了毛一躍而起,把箱子上的生肖玩偶和相框稀里嘩啦全帶下來,還在李靜水手背留了一道血痕。
它跳回了床上,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迅速躲進了毛巾被裡。
「你沒事吧?」
李靜水卻垂著視線,一動不動。
「要緊嗎?」
袁淮本想看看李靜水的傷,視線卻被一起鎖在了那個摔散架的相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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