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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哭著對爹說:「晁三是個粗人,都不曾念過書,我要嫁的自然是知書知禮的讀書人,哪怕他一貧如洗,陪著他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石頭巷子倒數第一戶人家,住著青石鎮上最一窮二白的書生,安懷瑾。

他是個父母早亡的窮書生,而且是個很清高的書生。

我爹很不喜歡他,說他雖是府試第一名,但心氣太高,好面子,明明飯都吃不上了,人家陳員外請他幫忙寫副對子,事後給了半貫錢,他竟然把對子給撕了。

半貫錢可以買好米十鬥了,我爹連連嘆息,說都食不果腹了,還如此心高氣傲,自尊自大,難成氣候。

即便成了氣候,也走不長遠。

我趴在牆頭,隔著那扇破窗,看到姐姐從竹籃子裡端出了幾樣飯菜,貼心地拿筷子給他。

那樣貌清俊的書生,頜首笑了笑,很自然地接了過去。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也不知為何,我突然就想到了爹說的這句話。

興許是他的話先入為主,我對安懷瑾的印象不甚好。

知書知禮的讀書人,卻引我姐姐天黑出門,孤男寡女,說難聽了是私相授受。

第6章

我有些鬱悶,回去路上在橋底下坐了一會兒。

隔了好一會兒,才見姐姐從石頭巷子出來,腳步輕快地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此時天黑無人,街上寂靜,隱約聽得到打更聲。

一更天,就要宵禁了。

我也起了身,拍拍屁股準備回家。

誰知剛走兩步,就聽水裡傳來響動,像是石頭投擲的水花聲。

「誰?」我警惕道。

「你爹。」

橋上傳來一道懶懶的男聲,抬頭看去,崖上青松般的影子,不正是那討人厭的地痞頭子晁嘉南。

我心下一惱,正要嗆他,他先開了口:「宵禁了怎麼還出門?快點回家。」

「要你管。」

「近來鎮上不太平,我可沒時間管你,快些回去。」晁嘉南道。

縱然我不喜歡他,也深知我爹說得對,青石鎮不可無他。

人人稱他晁三爺,連趙縣令和曹員外等紳士也對他以禮相待,原因不言而喻。

黑嶺那帶的土匪,值每年秋分,總會蠢蠢欲動。

青石鎮附近的幾個鎮子,多多少少都曾經歷過洗劫。

而青石鎮富饒之地,與他們相安無事的原因除了縣衙門看管得嚴,還因為這位晁三爺名聲在外。

他在鎮上一呼百應,那些暴戾恣睢的地痞流氓就服他,烏壓壓聚集起來,敢為了他一句話豁出命去。

可我看著他,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生了副劍眉星目的好皮囊,眉眼之間卻皆是漫不經意的懶散。

我嘴上說著:「你晁三就是青石鎮最大的毒瘤,有你在當然不太平」。

腿上卻一點也不含糊,加快了回家的速度,一路小跑。

背後傳來他一聲笑。

第7章

我可能是瘋了,居然跑去同我阿姐說:「晁三那個人吧,雖然是個地痞頭子,但是爹說他有情有義,年歲二十出頭,長得也還行,勉強算個不錯之人,阿姐真不考慮下?」

結果可想而知,姐姐摸了摸我的頭,只笑了笑:「我與他不合適。」

我欲言又止,其實很想告訴她,她和那安懷瑾,也不合適。

爹是定然不會同意的,他常說他吃的鹽比我們吃的米都多,況且他又那般固執。

阿姐年長我五歲,是性情溫柔,但很有主意的一個人。

我不知她是怎麼打算的,苦惱一陣也就不甚在意此事了。

因我那時年歲不大,尚未開了情竅,不知男女情事,是這天底下頭遭的難搞。

我想著,她若喜歡讀書人,鎮上的讀書人多得是,再讓爹相看個更好的便是。

眼下我有更要緊的事需要煩憂,明日李夫子會抽查四書五經,不會的話要被戒尺打,放學後我還約了魏冬河一起去山上掏鳥蛋,曹大胖和他的麻杆書童最近總喜歡偷摸地跟蹤我們,我定要將他們捉弄一番……

第8章

年關將至,孫大貴準備了節禮,給趙縣令送完給陳員外送,陳員外送完給曹員外送……

居然還給晁嘉南準備了整整一車,各種米糧油,成袋子地往上扛。

我就知道,他還沒對把姐姐嫁給晁嘉南的事死心。

果然,他對我道:「晁三這份,待會你和鋪子裡的夥計一起去送,順便道個歉。」

「道什麼歉?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讓你給他道歉!上次你在衙門把他告了,不得好好道個歉。」

「他怎麼不跟我道歉!他還說他是我爹呢!」

「……日後你姐嫁給了他,他就是你姐夫,兄長如父,倒也沒錯。」

「老天爺,孫大貴你連臉面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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