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青雲不肯挪步子,不知怎地就添了句:「曬一曬好收起來。」
鄭青雲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雙目灼灼盯著方竹。然後在她惱火之前,小跑著回房去抱被子。
陳秀蘭沒聽清兩人的對話,滿心疑惑:「這小子,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方竹沒答話,低下頭洗臉,嘴角卻微微翹起。
早食吃的是韭菜餡餅和汆丸子湯。
豬肉是鄭青雲起床後跑去同村的朱屠戶家買回來的。
汆丸子用的需是純瘦肉,不帶一點兒肥。瘦肉切成小丁,然後剁成肉泥,再撒一把番薯粉,打兩個雞蛋,加入鹽、姜蒜末拌勻。
鍋里的水已經燒得滾開。
方竹和陳秀蘭洗乾淨手,站在灶台邊,一手拿著木勺子,一手從木盆里抓起肉餡兒。
虎口稍用力,一顆丸子便被擠出,拿勺子撥進滾燙的熱水中,很快就漂浮起來,漸漸透出點兒白。
等盆里的肉餡兒弄完,鍋里已飄著滿滿一層大小差不多的肉丸子,再撒一把切碎的青菜葉,給湯調個味兒,汆丸子湯就能出鍋了。
丸子鮮嫩可口,還有些彈牙,卻一點不油膩,配上乾巴巴的餡兒餅正合適。
有菜有湯,有肉又有面,一抬眼還能看見院兒里舖了一地的金黃稻穀,心裡滿足,吃起飯來也格外有滋有味兒。
只是這點兒喜悅沒持續太久。
吃完早食,還在刷碗呢,村長的二兒子就上門來。
陳秀蘭猜到他是來通知交稅的事兒,熱情地迎人進屋。
「不坐了,我過會兒還要去別家,」嚴本春站在院門口沒邁步,擺手拒絕,「我來就是知會你們一聲,秋稅已經開徵,別忘了去鄉里交稅。你們家都是下等地,一畝八升糧,人口稅照舊。」
陳秀蘭倒抽一口氣:「去年不是只交四升,今年怎麼這麼多?」
嚴本春苦笑,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天,「這我也說不清,都是上頭說了算。你們還是早些備著吧,那一畝多的荒地暫且不用交。」
「多謝,勞你跑一趟。」陳秀蘭也知道嚴本春只是個傳話的,沒跟他多埋怨,道聲謝送他出了門兒。
嚴本春走在去秦德福家的路上還感概,這謠言確不可信。都說鄭青雲脾氣不好,陳秀蘭也是個潑婦,事實上卻是家講理的。
他今兒在村里跑了很多家,不知被幾個人指著鼻子痛罵,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其實陳秀蘭他們倒也沒那麼平心靜氣,足足比去年多交一倍的糧,任誰也沒法輕易接受。
只是再氣憤,這稅也不能不交。不然可是要被拉去打板子的。
「唉,等地里收完就去把稅交了吧,早交早了事兒,」陳秀蘭嘆口氣,「今年村里怕是有的熱鬧。」
他們家日子還算好過,手裡還有些存銀,不至於擠不出來這點兒東西,但一個村總有那麼一兩個窮得揭不開鍋的,年年收稅那幾日都要鬧上一鬧,更何況今年突然漲這麼多。
鄭青雲不在意別人家的事兒,他只知道自己得抓緊賺錢養家了,不然該買不起米吃了。
「交完稅,我去縣裡看看能不能找個活兒做。」
其實他心裡想著去山上打獵的,畢竟若是運氣好,獵著頭野豬什麼的,就能換幾兩銀子。
可惜他上回跟陳秀蘭提了嘴,得一通好罵,短時間內是不敢再說這事兒,只能往後再說。
陳秀蘭看看鄭青雲,沒反駁,光靠家裡那幾畝薄田,可養不起這幾口人,還是得做些別的才行。
第22章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也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
收完穀子歇不了幾天,就又得掰苞米,收花生、蕎麥、大豆……前前後後忙活十來天,才終於把地里的莊稼都弄回家。
天天風吹日曬的,個個都黑瘦不少。
好在今年收成還不錯,穀子收了一百五十多斤,苞米四五百斤,花生、蕎麥也比去年產得多。
就是可惜還要撥出一些交稅,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反正早晚都是要交的,拖著也沒意思。家裡的糧食曬乾準備裝倉時,陳秀蘭就讓鄭青雲把交稅的那部分稱出來了。
大乾朝的稅主要是地稅和人口稅。
所謂地稅,就是對田地徵收的稅錢,分為夏秋兩季,夏不過六月,秋從八月至十一月。
夏稅以稅錢為主,秋稅則多交糧食,其中水田必須交稻穀,旱地則大豆、蕎麥、苞米之類都可。若實在交不出糧,按市價換成對應的銀錢也行。
不過上中下等地在數量上有些微的區別。往年一畝下等地只需交四升糧,今年則要足足八升。
鄭青雲家有一畝水田,兩畝旱地,都屬下等。他最後便量了稻穀八升、苞米一斗,大豆六升。全部分開用麻袋裝上,怕自個兒量得跟差役有出入,鄭青雲又給每個袋子裡添上一些。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