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雲專拉樹上的大枝子,拿刀將其分成適宜的長度。其他人就在林間鑽來鑽去,把能撿到的枯枝攏成堆。
方桃還是個孩子,沒他們那麼耐得住性子,撿一把柴,就要蹲著玩會兒。
她手拿木棍,胡亂扒拉著地上厚厚的枯葉。不想碰到塊石頭,木棍咔擦一聲直接斷成兩截。
方桃扔掉木棍,撿起石頭用力往前方拋去。
樹影搖晃,一道灰影躥出,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方桃站起身,激動地大喊:「兔子!」
「哪兒呢?」理她近些的方竹和陳秀蘭異口同聲地問。
方桃指著石頭落下的地方,「剛剛就在那兒呢,被我嚇跑了,可大一隻!」
這會兒那裡靜悄悄的,看不出什麼異樣,但兩人也沒覺得方桃是看花眼了。林子大,什麼野物都有可能出現,鄭青雲以前還獵過不少兔子呢。
陳秀蘭:「估摸是出來找食的。」
「出什麼事兒了?」鄭青雲方才爬到一顆樹上砍柴,沒聽清方桃喊了什麼。
方竹:「小桃說她看見一隻兔子。」
鄭青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意動,把手裡的枯枝放下,就往那邊走,「我去看看。」
陳秀蘭皺起眉,不大高興:「早跑沒影兒了,有什麼看的。」
鄭青雲沉浸在喜悅中,一時沒發覺不對,腳下都不帶停的,「我去瞧一眼就回來,你們在這兒等著,別跟著過來了。」
鄭青雲果然沒一會兒就回來,臉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是有兔子,拉了好些,還臭著呢。待會兒我帶大黑來找找,興許能尋到兔子窩。」
「真的?我能……」來不?
方桃話未說完,就被捂住嘴。她扭頭不明所以地看著方竹,卻見姐姐沖她搖頭。
鄭青雲總算發覺陳秀蘭面色黑沉,試探著喚了聲:「娘——」
陳秀蘭沒看他,彎腰捆柴,「都愣著幹什麼,還不早點兒弄完回家。」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凝滯。
鄭青雲幾次想和陳秀蘭說話,都被她躲開。就連方竹跟她說笑,她也只勉強扯扯嘴角。
帶來的熱水喝完,他們就背著柴下山。
陳秀蘭走在最前頭,回家扔下柴後,把自己關進屋。
方竹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憂心,「我去瞧瞧。」
鄭青雲一把拉住她,「我去。」
「那你好好跟娘說,她也是擔心,可別惹她生氣。」
「放心,我都知道的。」
門並未閂著,一推就開。鄭青雲進屋沒多久,房裡就傳出低低的啜泣聲,叫人聽的心裡不是滋味。
方竹支走方桃,自己在外守著。
房門咯吱一聲打開,只有鄭青雲一人從里出來。方竹迎上去,偏頭透過門縫瞟了一眼,陳秀蘭垂頭坐在床邊,不知在看著什麼。
方竹小聲問道:「你說什麼了,怎麼還哭起來了?」
鄭青雲抿著唇搖頭,他進去一句話都沒說,陳秀蘭就開始哭訴,讓他手足無措。想說些好話安慰一下,卻直接被趕出來。
「娘是之前被嚇著了,讓她單獨待會兒吧。」
「嗯,」鄭青雲點點頭,看著方竹有些迷惘,「你為什麼,不勸我?」
是不在意所以不擔心嗎?可過往的點點滴滴分明又告訴鄭青雲,不是假的。
這些話雖沒說出口,可方竹就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拉著鄭青雲在屋檐下坐下:「怎麼會不擔心,我每回見著你身上的那些疤,都會想起你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樣子,那樣虛弱,好像隨時都會散。」
「可我也知道,你是喜歡打獵的,不然不會天天擦著那張弓,也不會一進山,就雙眼發亮,渾身都充滿朝氣,像披著層光。」
「每當想到那樣的你,我便不想勸了。而且我知道,你不會丟下娘親,和我的。」
鄭青雲覺得眼眶有些熱,側身抱住方竹,將頭埋進她的頸窩。
「我小的時候,一直覺得爹爹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想著定要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可惜他沒來得及教我打獵就走了,我那時還小,總被人欺負,是娘親一次次幫我,為此她臉上常常帶彩。」
「直到九歲那年,一個潑皮找上門來要欺負娘親,我第一次拿起獵刀。那天流了很多血,我卻並不覺得害怕,只是高興終於能像爹爹一樣護著娘親。後來我便開始跟著獵戶爺爺往山里跑,每次打到獵物,都好像能聽見爹爹在誇我……」
陽光照在屋檐下,鄭青雲緊緊抱著方竹,絮絮叨叨說起小時候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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