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目光掃到的村民趕忙搖搖頭,吳嬸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對嘛,咱們都是村子裡本本分分的莊稼人,怎麼可能去過什麼野山頭,更不會知道什麼稀有的草藥。」
大蟒身邊的笑面耷拉下嘴角,彎著的笑眼中流下兩行淚,便驟然消失。
它的目光直直對上人群中的晏山青,與身旁僅剩的一張面容安靜的光環一起,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最終決斷。
晏山青在旁人的簇擁下,說出了那句:「你傷人性命,殺害了山上的老神仙,我斷斷不能容你了。」
大蟒對著空中月光長嚎一聲,哀慟的尖嘯讓人心神俱顫。
隨即它化成一條不過寸長的小蛇,摔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一個男子抄起牆角立著的鐵鍬,詢問晏山青:「不如直接解決了蛇妖,以絕後患?」
晏山青不忍,但也怕蛇妖捲土重來找自己算帳,便望向村長,等著他來做決斷。
村長沉吟片刻,搓了搓手:「不可有婦人之仁。」
眾人紛紛附和。到了決定誰去殺蛇妖的時刻又推三阻四起來,最終那把鐵鍬還是到了晏山青手中。
他壯著膽子向前走了兩步,緊張地盯著面朝下一動不動的蛇,盤算著等下是直接一鏟拍扁三角形蛇頭,還是用鋒利的側面鋸斷它的身體。
鏟子高高舉起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稚嫩的童音:「竹月姐姐救了我,她不是壞蛇。」
鐵鍬在空中頓了頓。
地上的小蛇猛然抽動兩下,背上亮起一道光環,一面笑面盈空而起。
蛇妖像是恢復了一絲氣力,向夜空中竄出,貼著房檐逃竄,須臾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吳嬸拉過身邊的小兒子,拍了兩下他的屁股:「讓你亂說話!」
晏山青悵然若失地站著,鬧劇散場了,他心中空落落的。
村民們眼見沒熱鬧可看,也便逐漸散去。有幾人與晏山青攀談幾句,安慰回頭來給他修繕房屋,客氣片刻也離去了。
晏山青面對著一院狼藉,不知作何感想。
此時沒有屋頂的正房門卻被推開,一人款款而出。
晏山青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他以為被蛇妖殺了的無情宗老神仙。
老者此時已然不復仙風道骨的神態,他的白衣白須凌亂,手中拂塵法器也已斷為兩節。
晏山青忙迎上去問道:「您沒事?......蛇妖已經逃走了,您看它會不會回來報復?」
老者搖搖頭,嘆息一聲:「是我判斷失誤了。她是條修行千年的百面蛇,生性是不傷人的,眼看一步之遙便能修煉成仙了......可惜了,如今修為折損大半,留得性命也很難再修煉了。」
不知此話何意,晏山青還想繼續追問,老神仙卻無意再解釋,只是問道:「如今你妻子走了,屋舍也毀了,索性是無牽無掛,不如上山與我修行?」
迷迷糊糊間,他直覺大夢浮生,宛若夢中走一場般不真實。
他跪下給老者磕了兩個頭,口中喃喃道:「師父。」
老者手中拂塵在他頭頂輕輕一拍:「入我無情宗,便要斬斷與塵世一切聯繫,斷七情,滅六欲,不可再沾染情情愛愛,不可做傷天害理之事,一心修行,清淨六根。」
晏山青應了一聲,便跟著老者離開。
後來晏山青在無情宗中做些灑掃類的後勤保障工作,平日也跟著修行弟子們聽聽課,幫長老們收課題報告、檢查仙位出勤率等等,滿滿也算是跟弟子們混了個面熟。
無情宗內都知有這麼一位凡人,晏叔。
山上的日子過的飛快,在一屆一屆弟子們的迎新、畢業、輪迴中,晏山青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在他百年的那一日,弟子們象徵性地送了送他,忘川河邊繞了一圈,他又成了年輕時的樣貌。
感受著重新回到身體的年輕活力,晏山青大徹大悟,上山重新跪在師父腳邊,正式拜師,成為了一名修道者。
並且為自己更名「不染俗」。
正如帶他入門的長老所言,他的天資的確出眾,不過十幾年便做完了畢業課題,將修為提升到了二十級,達到了無情宗畢業要求。
直到仙道大會遇到萬獸谷魔女恆我。
她的技能讓不染俗在心中沉寂近百年的舊事重上心頭,對曾經的愛人的恐懼、愧疚、遺憾糾結在心頭,讓他本已清淨的靈根交纏似絲線,傷了他的心脈。
盈盈月華褪去的前一刻,不染俗的眼前閃過江竹月後來的種種——
她逃進山中療傷,後來又去了西洋。
青紅相間,無盡的妖艷詭譎。她化名東方夫人,在中國街上為西洋人算命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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