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已近深秋,山中大片大片的金黃層林浸染,很有一番風韻。
甄安皓卻無心賞玩,只顧匆匆趕路,途中不斷試圖聯絡南沙,卻沒有傳來她的回應。
心中越是焦急,腦海中越容易一片空白。他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全神貫注地建立與南沙的連接,眼前卻隱隱出現了一張繪製精細的地圖。
地圖上詳細畫出了這一帶的每條山川河流,各村落的具體位置也標註詳細;相隔不遠處還有一個紅點不斷閃爍,且在緩慢移動中。
一路向紅點追趕過去,果然看到一處村落聚集地,再近些便遇見了剛從一戶人家出來的南沙。
她兩隻袖子挽得高高的,一派擼起袖子加油乾的氣勢;一手拎著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男人的耳朵,將他高高抬至半空中。
那男人的老娘跟出屋外,剛要跪在地上扯著嗓子哀嚎,甄安皓眼疾手快一記封喉咒,便讓她啞了嗓子發不出聲音來。
南沙向他投來一個笑容便當作打過招呼,隨即便高高舉起手臂,打算將男人摔下去,讓他爛成一灘肉泥。
甄安皓出言阻止卻為時已晚,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男人像一隻死豬般被丟下去,揮舞著四肢不斷掙扎。
楚瑜眼疾手快,自甄安皓身後連出三道閃身咒,堪堪在男人落地的前一秒拽住了他的衣領。
男人鼻尖已經碰到了地面,在被摔得肝腦塗地的一瞬間被救,過度緊張和刺激讓他承受不住壓力直接暈了過去。
楚瑜回頭不可置信地質問南沙:「道友怎可輕易干涉凡人生死?!」
南沙懷抱著手臂立於青光上,俯視著地面上的景象,眼中儘是悲憫。
「他生性好淫,又殘酷暴虐,前後買了三個女子,皆被他折磨致死。新買來的女人叫藍芩,本來是山外好人家的女子,自小知書達理性情溫良,也是父母放在心尖上長大的姑娘,卻被拍了花子賣到這大山里,不到兩月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我便是殺了他又如何?他用什麼手段折磨落難的女子,我便用什麼手段回報他。因果循環,生生報應啊!」
方才聽那些被拐賣進來的女子
講述了各自經歷,南沙止不住的發抖戰慄。
僅是講述便已是常人難以想像的絕望無助,群山重重,官官相護,無力反抗,她們逃不出去。
尤其是聽完從豬圈救出的女子藍芩講述丈夫如何虐待自己,南沙的怒火已到極致。
顧不上不能傷人的規定,她便要替藍芩對男人還治其身,卻被無情宗弟子攔下。
楚瑜聽完她的話,對這個男人也是充滿了厭惡與輕視。細看兩眼南沙,覺得有些眼熟,楚瑜不禁轉向甄安皓問道:「師兄,這不是那個......」
甄安皓微微頜首證實了他的判斷。
「不知道你們合歡派什麼規定,但是我們無情宗是絕不允許仗著法力左右凡人生死的。修行不易,我只是好心規勸道友一句,別為一時憤懣傷了自己修為。」楚瑜將男人丟在地上,又勸了南沙一句。
甄安皓看南沙與師弟都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免不了出來打圓場。
勸架自然是從好入手有把握的一方勸起,甄安皓笑嘻嘻地對楚瑜說道:「快去救人吧,把那幾個姑娘該送哪兒去送哪兒去,這裡交給我,好嗎?」
看楚瑜還愣愣站在原地,甄安皓又給南沙使眼色。南沙小嘴一抿,不情不願地抬手指了個方向。
又低聲勸了楚瑜幾句,幾個同門師弟才離去前往救人。
現場只剩下南沙、甄安皓、昏死過去的男人和抱著兒子的老婦人,甄安皓輕輕解開南沙束著的袖口,讓袖子覆蓋住她潔白如玉的手臂:「夜風冷,小心著涼......」
看她沒什麼反應,仍舊恨恨地看著下方的母子二人,甄安皓又小聲開解道:「不能將他們交給官府處理嗎?」
「若是有用,我會想不到嗎?這裡的官府只怕是也默認了買賣人口的行為,他們還會幫著抓逃跑的女子回來......聽女人們說,鎮上的官老爺自己也會買女子回去,這幫天殺的畜生!」
「一定要殺?」
「一定要殺,否則我難出心頭之氣。」
「被學院處分,損傷修為也值得?」
「值得。」
「好。」
甄安皓問完最後一句,毫不遲疑地抬起手,一道符籙飛速射出,宛如利劍般瞬間刺穿了男子胸膛。
南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地愣在原地,竟沒來得及阻止。看著男人血流了滿地,死得透透的,失聲問道:「你這是......?」
甄安皓垂著眼,若無其事般收了法術:「你修為尚淺,又受了傷。我來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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