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是眼皮,是因為他此刻的眼睛裡看不到瞳孔, 只能看到一片雪白。
這個樣子屬實有些恐怖,不過幸好,在場的幾人都不會被他嚇到了。
因為此刻的他們正安靜地站在原地,表情木楞, 似乎進入了一場不會醒來的夢境。
而許浮也在夢中。
只是他的夢與其他幾人有些區別。
他夢見的不是另外一個世界,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區域。
這種白不像是前行在雪中,而像是前行在虛無之中,無論向前,還是向後,向東,還是向西,向上亦或是向下,都是無法逃離的白。
這是一個無天無地之所,方位在這裡已經失去了意義。
唯一的坐標便是許浮。
他也是這片純白中唯一的一點顏色。
這是其實一種極為恐怖的感受,好似死亡,又好似一場永恆的噩夢。
但許浮只是安靜而堅定地向前走著。
他沒有遲疑,也沒有懷疑,好似生來就知道終點有什麼在等著他一般。
但那到底是什麼呢?
他卻想不起來了。
這是他失去的,最為重要的東西。
但許浮並不慌張,因為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再次見到那個「東西」。
這是屬於他的命運。
.......
許浮在這篇純白中跋涉著。
漸漸的,他感到了飢餓,感到了疲倦。
但他依然向前走著。
這是他誕生於這個世界的唯一的使命。
在這片空間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但許浮的手腳變得無力,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
於是,他坐下來歇息片刻,然後繼續向前。
慢慢的,許浮歇息的時間越來越長,以至於讓他有些遲鈍的腦子意識到一件他早該意識到事情。
如果他再繼續休息下去,他可能因為疲倦和飢餓而死去。
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但許浮卻很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繼續向前走了。
於是,許浮開始往前面爬。
他的姿勢不算好看,但卻很堅定,一點一點地,不停地向著他的目標堅定地爬去。
他爬啊爬啊,爬到手指和膝蓋都變得血肉模糊,爬到意識朦朧混沌,只剩下本能驅使著他一點點向前。
在他真正的,即將死去的時候,他聽到了聲音。
在這寂靜的,純白的世界裡,第一次出現了聲音,也出現了其他的色彩。
他努力抬頭看去,但他什麼都看不清,只能看見一片鮮艷的紅色。
隨即,一隻冰冷的,赤裸的腳踩在他的臉上,碾了碾他的臉,又用足尖踢了踢他的腦袋。
但許浮並沒有感到生氣,他了解面前的人,或者說妖獸,明白他的自從與他相遇後的每一個時刻。
許浮知道,他只是還不適應這具身體。
果然,那個人蹲了下來,試圖用自己的鼻尖去觸碰許浮的身體。
但他失敗了,很顯然,人類的身體是不允許他去做這種事情的。
而在這個時候,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擁有了人類的身體,不好意思地後退幾步,輕輕咳嗽了幾聲,假裝自己很忙,然後又狗狗祟祟地四處張望,似乎在看有沒有人發現了自己的舉動。
在確定了周圍只有許浮後,他才拍拍胸脯,鼓著小臉問道:「喂,你死了嗎?」
那個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許浮才判斷出這個人在說什麼,便發出如蚊子般的聲音:「沒有呢.......」
他的視線很模糊,但意外的,他卻知道面前人長著什麼樣子。
那是一個白髮的少年,此刻,他的身上正松松垮垮地穿著一身花紋繁複的紅色外裙,卻因為沒穿內襯,也沒有繫緊腰帶,露出了胸口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膚和修長的大腿。
他的頭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都戴滿了各種各樣由發光寶石製成的首飾,由於戴得太滿,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閃耀無比。
少年剛剛化了形,還沒學會如何判斷人類的美醜,只知道將那些他認為漂亮的,好看的,閃著光的寶石全部戴在身上,並洋洋自得。
這幅暴發戶的樣子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是滑稽可笑,可少年那張絕美的臉卻讓一切不和諧都變成了繁複的,獨特的美。
許浮抬起頭,認真看向了少年。
他年紀不大,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漂亮得極為鋒利,甚至有種壞人的感覺,但他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和努力裝出威嚴的樣子卻依然透露著幾分呆萌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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