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羽看見這些疹子就渾身發癢,他忍不住伸手撓了一下:「所以你大晚上把我送醫院了?」他心下一動:「山下的醫院?」
陳主管正要說話,病房傳來腳步聲,外面的人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來人著一件灰色西裝,身姿挺拔,大步流星走來時,襯得西裝褲包裹下的腿更是修長。他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剛剛結束了視頻會議。
常羽一驚,結巴地要從床上起來:「哥?你怎麼、怎麼來了?」
陳主管見常青肅過來,轉身就往外走,把地方留給兄弟倆。
常青肅眉骨高,鼻樑挺直,樣貌雖然出彩,但大老闆當多了,一舉一動都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感。他再次掃視了一下床上的青年。
山上的紫外線沒有把人曬黑,依舊像骨瓷一般白得透光,目光比在山下時多了一絲野性的生機,人瘦是瘦了,精神不錯。
除了礙眼的紅疹。
他聲音冷的徹骨:「我聽陳銘說你在山上暈倒了,過來看看。」
常羽也抬眼打量著自己這位大哥,半晌又眯眼笑了。
常青肅是一身正裝,但是和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形象來說,還是有些變化,比如襯衫上的領帶沒系、髮絲凌亂,眼下還有青色。
他精準地捕捉到這些信息,沒計較前段時間的生氣,他跪坐在床上,臉上笑成了花。
「你關心我就明說啊,把我送山里,我不好過,你就好受了?」
常青肅錯開目光不看常羽,他坐在床邊的沙發上,言辭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把自己整進醫院,去哪裡野了?」
常羽下意識想到的是那天去找馮鈞的時候,在他院子裡粘上的,那人院子裡的花不少。
他愣了一下,也移開眼睛。
他知道他哥的性子,在很多時候都說一不二,當年那些轉校的同學是這樣,如今把他送進山里,也是這樣,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讓他哥對上馮鈞。
「不知道啊——這山上的野花野草那麼多。」
常羽低頭裝傻。
「山上荒郊野嶺,我倒不知道哪裡還突然多了處花田。」常青肅冷笑一聲,「你是故意過敏的嗎?」
這話說著說著就變了味兒,常羽被常青肅的話激起了火氣:「我故意過敏?我可沒讓你過來,你現在就可以走!」
「在常子顯來了之後你就不對勁,你說我鬧,哥,你摸著良心說是不是你變了?」
常羽剛才還想著哥倆生氣那麼久了,也該和好了,幾句聊下來,常羽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常青肅按住常羽要起身的動作,手勁大到鬆開時還有白指印:「坐回去!」
「我可不想再會議開一半又被陳銘的電話喊過來。」
常羽扯氣得過被子躺下,不想和他哥說話了。
常青肅工作繁忙,今天過來還是百忙中抽出的時間,路上一直在助理髮過來的電子投資方案表、開視頻會議,等常羽再一覺醒來的時候,他哥已經離開了。
他又在醫院裡住了三天,最終又被人送回了山上。
陳主管看著人把常羽送到車上,自己坐著後面的一輛車跟著上山。
「常總,二少已經坐上車了,兩三個小時後就能到地方。」
電話那頭有翻動紙張的聲音:「嗯。」
陳主管捧著手機等常青肅掛掉電話,幾息過後,他福至心靈:「二少上車的時候還問起常總,本來想親自給常總打電話,又擔心您在忙,讓我和您說一聲。」
這一聽就不是常羽會做出來的事情,但常青肅還是應了一聲。
陳主管說:「就是……臨走前二少買了不少抗過敏的藥,還有好幾包口罩。」
電話里徹底安靜了下來,陳主管甚至沒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他以為常青肅掛了電話,確認一眼,顯示還在通話中。
「知道了。」
常青肅掛了電話。
*
昭瓷依舊安靜,高牆之下花枝舒展,主人把剪掉的花扔進垃圾袋,收拾好後就去了儲物室。
山茶花的花期在冬至春末,這幾年來他都是提前把春末的山茶花製成乾花儲存。他打開儲物櫃裡的玻璃罩,把一枝山茶花從裡面取出來。
他目不斜視,穿過正堂,走進後院。
昭瓷很大,放在古時候也是個二進式的大院子,後來規矩管的不嚴了,昭瓷經過好幾代人的擴建,成了如今的模樣。他一個人守著這處,大部分院落都上了鎖,人少了也就荒廢了。
馮鈞走進一間屋,把山茶花插進一個青花瓷瓶里,垂著眉眼仿佛跟這處老宅子,一起發朽發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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