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實起一半的身子又坐下,他下意識拿起桌上有些晃眼地向日葵,手剛碰上去,就見一向對任何事都淡而不厭的馮鈞盯了過去。
手背上灼熱的視線感差點讓胡秋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胡秋實遲疑:「您……」
馮鈞微微一笑:「胡醫生請說?」
胡秋實再伸手,在向日葵的花心處拔出兩顆瓜子,咔嚓兩下吃了瓜子仁:「瓜子味道不錯,馮先生要試試嗎?」
馮鈞語氣微重:「不吃。」
「那馮先生介意我繼續吃嗎?」胡秋實把手放在瓜子上,作勢就要拔。
馮鈞笑意淡了:「……」
一片死寂中,小院忽地傳來一陣笑。
胡秋實面上多了些真誠的笑意:「昨晚發給馮先生的那張測試表如果沒有寫的話就不用寫了,等我回去之後給馮先生換一張。」
馮鈞頷首。
「我不知道最近馮先生經歷了什麼,我想就算我問,馮先生也不會說。」胡秋實咽下口中苦澀的瓜子味,「這可能是……」
……
胡秋實臨走前又給馮鈞做了其他測試,在經過兩個小時閒談後,他觀察到短短十分鐘內馮鈞看了三次手錶時間,他起身,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這時,昭瓷的大門的門環響了,胡秋實下意識看向馮鈞,意外看見馮鈞愣怔的神色。
胡秋實兩眼放光:「這外面是誰?」
馮鈞頓了一下:「不知道。」
胡秋實起身過去:「我去幫馮先生開門。」
從剛才的交談中,他知道每天都會有人來昭瓷敲門,雖然馮鈞沒有說太多,但是說起這件事時,語氣明顯和其他時候不一樣。
他猛地拉開門,想一睹那人的風采,冷不丁地和外面老人對上,他一時沒繞過來彎:「怎麼是您——」
馮鈞從院子裡走至門前,沒有理胡秋實犯癔症,他看向外面的老人,平靜道:「徐叔。」
徐隆雲邁步進來,左右一掃,瞅了胡秋實一眼。
「胡醫生也在啊。」徐隆雲右手拿著菸斗,張嘴就一口旱菸吐了出來。
胡秋實沒看見想見的人,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徐爺。」
徐隆雲擺了擺手:「這回看得怎麼樣啊?什麼情況?」
胡秋實把話往淺白易懂的方向說:「比之前好很多,馮先生說比以前睡眠質量好。」
徐隆雲點了點頭,再看向在旁邊安靜站著的馮鈞,他有些發愁地嘬了口煙:「你別再把人關門外了。」
老人嗓子裡像是卡了口痰,吐字含含糊糊。
「那小子忒吵,渾身上下都是蠻勁,我隔了老遠都能聽見他敲門的聲音,他一敲門,院裡的狗就叫。」
馮鈞扶著徐隆雲的手臂把人帶進院子,他微微低頭,似乎是輕笑了一下。
*
嘭!
「啊——!」
保姆走聽見聲音便往客廳里走,看清楚現狀之後,驚恐的聲音迸發。
男孩蜷縮著身體倒在血泊里,黝黑的眼睛映出樓上那道人影,因為失血過多而瞳孔渙散、面如白紙。
放學剛回來的少年聽見了動靜,哐當一下扔掉書包跑過來。
「快叫救護車!送醫院!」
「家裡那麼多人!你們就是這樣看著他的!?」
常羽疼得大腦發懵,手指指甲狠狠地插入掌心,有人使勁把他的手掰開,緊緊地攥著他的手。
冷汗布滿他的額頭,常羽的視線虛虛地停在半空中,遊魂一般地飄著。
有人把他抬起,有人在跟著他的擔架床跑,鼓點般密集的腳步鼓盪在他的耳膜上。
一下、一下——
他閉上眼,女人刺耳的哭聲響起。
嗚嗚咽咽的聲音風一樣穿過心窩,一陣冷颼颼的過罷,心裡也空蕩了。
常羽猛地驚醒,呼吸急促喘息,他下意識伸手撫摸肩後發燙的傷疤——沒流血。
常羽呼吸漸漸平復。
窗外天色大亮,刺眼的光從門上的玻璃窗透射進來,他重新閉上了眼睛,適應了環境之後,他看了眼時間。
下午一點三十六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