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自己一路來的所見,印象中包裹著十二島的雲霧,從來沒有給過陽光可趁之機。
「沒什麼線索,他很狡猾地把我甩開了。」湯岩走在張思議前方半米,速度不算快。
「哦。我還想他可能知道怎麼出去……」
關於山石的話題,張思議不打算主動提起。一是因為湯岩對山石有惡意,而她並不想看到山石被殺死;二是她知道湯岩不會坦白這份惡意的真實原因。「他不死,我就要死」之類的話不算原因。
但這樣一來,產生了新的問題:他們到底要去哪裡。張思議的目的地最多只有兩個,十二島入口或鐘樓。如果湯岩的目標是山石,那麼他與她分開似乎只是時間問題了。
湯岩也不願意再次說起山石的名字,他的不願意中,包含著輕視的味道。於是他將話題又繞回吳老師身上:「其實還是有點線索的。他推著一輛輪椅上了公交車。」
「輪椅?剛才在學校里沒有見到。」張思議跟上湯岩,注意到他的雙目紅得異常。與他蒼白的臉色、乾裂的嘴唇、斷續的聲音組合在一起後,張思議感到他已經強撐了一段時間。
「輪椅上蓋了厚毛毯,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他還沒到學校時就下了車,一定是在路上把輪椅藏起來了。可惜我跟丟了。喂,你以前一定來過這裡。」
湯岩的最後一句話,突然指向了張思議。
「什麼?怎麼可能!」
「你該不會是小時候被拐賣到這裡過吧。你會有免疫力,搞不好是因為早就在入口待了一段時間。」
「別……別開玩笑了。」
但湯岩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痕跡,此刻表情還變得有些掙扎。
「我應該沒有猜錯。」他說。
張思議原地站了幾秒。她寧願落在湯岩身後,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自己又被過分解讀。
湯岩也停了下來,腦袋有些歪向一邊:「你不覺得耳鳴得厲害?就沒有什麼聲音像蟲子一樣塞滿你的耳朵嗎?」
「沒有啊,你……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水?」
張思議開始翻背包找水時,湯岩在就近的石頭上坐下。
他閉上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張思議蹲下身,擰開礦泉水瓶的瓶蓋,向前遞去。
湯岩一動不動,她也沒有動。但她想起了自己為山石找水的畫面。雖然兩人看起來相像,但確實是兩個不同的人。山石溫和自在,湯岩卻是一根緊繃的弦。
她不禁問:「你說要殺了山石,是真心的嗎?為什麼要殺了和自己長得像的人?」
「不是長得像。我們是同一個人。」湯岩睜開了眼睛。
張思議吃驚的表情,正好映入他的瞳孔中。
「證據就是,我連接上了他的關係網。」湯岩說著接過停頓在半空的水瓶,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他看起來比剛才適應了一些,口氣中又泄露出愛賣關子的本性:「大概是因為關係網分不清我和他吧,所以也給我傳達了信息。」
「關係網?」張思議接回水瓶,有些心疼地看了眼餘下的水量。
「如果是一分鐘前,我大概還不能跟你解釋這種東西。十二島的關係網,就是能夠收集信息,傳遞信息的粉末,漂浮在你我周圍。不過慚愧,信號時好時壞,而且遲早會發現我和他們主人是衝突的,所以還是趕緊吧。」湯岩捂著心臟站了起來,身體有些歪斜,表情卻煥發興奮,「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裡了。」
幾乎同一時刻,山石也發現了異常。
他正坐在馬背上,突然一陣猛咳。
牽著馬的納祈回頭:「將軍,你沒事吧?」
馬兒開始焦躁,反覆原地踏步。
山石對納祈說:「我們不走這條路了。」
「那走哪條?」納祈一邊問山石,一邊穩住馬。
「去橋上吧。」
納祈拉住韁繩,轉移了方向。雖然對山石的突然決定感到困惑,但他沒有多問。自從張思議出現後,納祈就開始反思一件事:將軍是否真的越來越虛弱了?如果昏睡次數變多代表變得虛弱了,那今後將軍會怎麼樣?
這嚴肅的想法,讓他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將軍……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你儘管說。」納祈牽著白馬走上一座木橋時,對山石這樣說。
山石的回答沒有傳來。
納祈回頭,望見的是一張少見的眉頭緊鎖的臉。
「我惹你生氣了嗎,將軍?」納祈緊張發問。
馬兒又一次原地踏步,發出低鳴。整座木橋傳來密集的震動,陣勢越發顯著。
納祈心想:一定是將軍生氣了才會這樣。畢竟,天地異動都與將軍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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