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門被打開,夕陽昏亮的日光從外照了進來,他見一女子,宛若神明。
他望著那身影,怔了好一會兒,猛然間有了想落淚的衝動。他倏地轉過頭,把這奇怪的感覺壓了下去。
方落寒閉了閉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亮才看清這女子的形容:這女子白衣青衫,頭上只束了一根髮帶,約莫十八九歲,正抱著手臂倚在門邊看著他,臉上總帶著些若有若無的笑容,很讓人放鬆。
明明是一副尋常打扮,卻讓方落寒想到一個詞——仙人。
應如是見他醒了,淡聲道:「衣服在旁邊,你手腳沒傷著,醒了就自己換。」
方落寒撐著身子坐起來,面色還是有些發白,向她頷首致謝,喉嚨間有些乾澀,他道:「多謝姑娘相救。」
應如是看了看他,道:「換完衣服後出來吃點東西,順便走一走,對你的傷有好處。」
方落寒再次頷首。
應如是轉身離開,順便幫他帶上房門。接著往右邊一拐就到了小廚房,燒起了水,煮起了粥。
之後就自己一個人坐到院子裡的小木桌旁,慢慢捏起了泥巴。這幾年,她捏泥巴捏的越發嫻熟,惟妙惟肖!除卻小貓小狗各種動物,偶爾也捏捏人,但是人像不是很好賣,畢竟誰知道這是誰?
不過後來,她發現,仙官像很好賣!尤其像什麼財神爺啊,龍王像啊;讀書的拜文官,學醫的拜醫仙,府衙里供著武官……
這她熟啊,都老熟人了!
不過她捏出來的跟仙官本人長得一點都不像,因為不好賣!要是照著仙官本人捏,人家根本就不信這是神仙!
一定要誇張一點,文官要眉清目秀,耳肥頭大,一看就很能保官途前景;武官要那種凶神惡煞,肩寬腰粗,一看就能鎮住魑魅魍魎……
她也嘗試過捏自己的仙官像,不過捏出來總不太滿意,凶神惡煞不符合她的脾性啊,看著總覺得怪怪的。算了,不禍害自己了,方落寒就挺不錯……
泥塑一層一層擺了滿牆,不過中間那層都是相當好看的仙官像,那是她最早捏出來的一批,賣不出去,她也不捨得扔掉,就都留下了。
方落寒換完出來,正看到應如是挽著袖子在那兒捏泥人。這人也真是,怎麼捏個泥巴還那麼……乾淨。
應如是眼睛都沒抬一下,對他道:「廚房裡煮的有粥,吃的話自己去盛。」
這語氣是沒把他當病人,沒把他當客人,也沒把他當外人。方落寒聞言下意識地竟然沒反駁,自己按她說的去盛了碗粥。這種感覺很奇怪,很奇怪地習慣!
方落寒去盛粥這檔,應如是放下手裡的泥人,起身洗乾淨手,坐到院子裡的小石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賞景。
方落寒端著碗從後面出來,望著她的背影,真的很像,可他不知道哪裡像?他分明沒見過這人,可就是覺得熟悉。對話的腔調,不拘小節的玩笑,他自己明明沒有這些習慣,可面對她就會被不由自主地帶出來。他覺得很親切,那種看到她就想犯賤的親切。
應如是看著他只端了一碗粥過來,緩緩抬頭,道:「沒我的?」
「啊?」方落寒有些懵,隨即:「……哦哦。」放下手裡這碗粥轉身又去盛。
「奇怪,真是奇怪!」方落寒在路上自言自語,「哪有讓病人伺候自己的?」他轉念一想,「但人家於我有救命之恩,做這些本來也是應該的。」他手捂上肚子,「可我分明……」
「咦?」方落寒又摸了摸肚子,「昨日捅的那一刀呢?」
方落寒盛好粥往回走,卻正見著應如是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走路挺穩當,想是傷都已經好了。」
昨日那一刀捅得可不輕,卻只一日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方落寒有些不可置信,心裡還隱隱有些害怕:「你……你不會,是……」
「啊,對。」應如是抱起手臂,承認道,「我是。」
方落寒放下粥,後退一步,撣淨衣袍,深深一拜:「多謝大仙救命之恩!」
應如是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氣笑道:「我還以為你說我是妖怪。」
方落寒聞言抬頭:「啊?你是妖怪?」
應如是一本正經地點頭:「是啊,我已經在這兒上百年了。」
方落寒直起身,本能的不是很信她的鬼話:「那你變個花兒或者什麼戲法的給我看看。」
聞言,應如是沒動。
方落寒看著她,應如是依舊沒動。
「連朵花兒都變不出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妖怪。」方落寒一邊嗔怪一邊當自家裡坐下。
應如是看向他,果真是方落寒,淪落成凡人了還精得跟個猴兒似的。
方落寒吃著粥,繼續問道:「你不是大仙也不是妖怪,那你是怎麼讓我好這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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