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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儒昱僅穿了件黑色長款大衣,風把他的衣角吹起,吹亂了衣領和他的額發,他個高條順,這種凌亂多給了他一層氣質。

離得遠,林絮之也能感受到他不一樣的氣場,他的眼睛平靜無波,眼神就像一根幾乎透明的魚線,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是不是看到江荃剛剛抱她了?或許他來得更早,看到她和江荃一起看煙花了?

明明自己沒有理虧,但看到他的眼神心裡還是一虛。

她走過馬路,到了文儒昱的面前。她抬頭一看,他臉上的表情確實很淡。

但很快,他就勾起唇角:「剛約會完?」

「不是。」林絮之頓了頓,道:「我也不知道他會來這裡,我們沒說什麼,就看了場煙花。」

文儒昱仍舊是笑而不語。

「額,最後抱我是個意外,估計是想告別吧,我感覺他……哎喲,你幹嘛不說話啊。」

「這不是在聽你狡辯麼。」

「我沒狡辯啊,說的是實話。」林絮之兩手一攤。

今晚過了十二點,街上還是熙熙攘攘,人流很大,大多都是年輕人,天空還有剛放不久的氣球彩帶,飄到路燈上方,亮晶晶的。

文儒昱看她仰著頭的白淨臉龐,他垂下眼眸,不多時,他又抬眸對上她的視線,淡淡道:「林絮之,你總不能一直吊著我吧?」

那雙琥鉑色的眼睛像有霧氣,比之前要暗沉許多,他臉上早已沒了笑意。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陷入人群里。

林絮之站在燈下,雙手都放進兜里,脖子縮在圍巾裡面,可儘管如此,身上還是有點冷嗖嗖的感覺,體感溫度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雙腿像灌了鉛,愣是抬不起一點,任由文儒昱越走越遠。

林絮之難受地呼了好幾口氣,出口白霧散在空氣里,飄然升上去,稀釋在夜幕里。

電話鈴聲又響了,林絮之這次十分迅速地拿出手機,雙眼滿是期待,但在看到來電顯示之後,眼神又沉寂下來了。

是梁靜蘭的電話。

她還是接了。

梁靜蘭問她在哪裡,上次在三仙船酒樓遇到的朋友說想見見她。

林絮之知道,梁靜蘭想讓她來應酬一番。

放在平時,她一定掛了電話,但此時她平靜地說了聲:「好。」

她打車到了三仙船酒樓,到了指定的包間,裡面又是一大桌子人,林絮之擠出笑容,一個個過去打招呼。

「絮之,來,這是陳局,你叫陳伯伯。」

梁靜蘭挽著林絮之走到這個男人跟前,他濃眉大眼,眼中一團和氣,身高中等,體態偏胖,但面色和善儒雅,與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有所不同。

「陳伯伯好,剛好過了零點了,今天是新年了,祝您新的一年更上一層樓,萬事如意。」

陳斌端的是玉蘭雕花定窯白瓷,清透的白酒盈盈滿滿,他的酒杯朝向林絮之,但卻對著梁靜蘭說:「梁總,您有福氣,把孩子教得這麼好。不愧是母女,長得都這麼漂亮。」

梁靜蘭又吹捧了一番對方的兒子,指著坐在陳局長旁邊的一個與林絮之年齡相仿的男生,對林絮之道:「絮之,這是陳局的兒子,跟你一樣大,你叫陳舜哥哥。」

他皮膚白,中庭長,鼻樑高,但眉眼生的柔和,和陳斌的眉眼很相似,所以讓人看著很是可靠。

林絮之順從地喊了一聲:「陳舜哥哥好。」

陳舜舉起酒杯,他杯子裡盛的是啤酒,與林絮之的茶杯碰了一碰,裝作無意道:「絮之跟我差不多大吧,那就跟我一起喝啤酒吧,度數不高,應該能接受吧?」

話音一出,林絮之還沒反應過來,倒是梁靜蘭先開口:「不好意思啊小舜,絮之喝不了酒,她酒精過敏。」

「居然真的有酒精過敏這個病啊?我第一次碰見。」陳舜笑道。

梁靜蘭覺得場面有些尷尬,但她老練世故,一看陳斌沒反應,就知道陳舜是故意的,她不動聲色地把林絮之拉到身後,笑道:「是啊,她小時候不懂事,喝過一次酒,結果渾身長疹子,又紅又癢,去醫院一查才知道過敏,所以就再也不讓她碰酒了,連含酒精的飲料也不給她喝。」

林絮之低頭扯了扯嘴角,雖然她很意外梁靜蘭知道她酒精過敏,但後面這段話完全就是梁靜蘭在瞎扯,什么喝過一次酒長疹子,不讓她碰酒。她是有次去做體檢的時候才知道的酒精過敏,林絮之從來沒喝過酒。

兩廂推杯換盞之後,陳斌就出來主持大局了,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陳舜。

林絮之只覺得好笑,這就是梁靜蘭喜歡的賺錢?和一群裝得要死的人說一些假得要死的話。

等這頓酒局差不多要結束了,已經差不多凌晨一點了。梁靜蘭授意讓林絮之去買單,其實就是簽梁靜蘭的名字,她這個名字在煙溪大多數飯店裡都能簽單。

她正好借這個時機清淨清淨,走到門口,拿出一根煙來,動作嫻熟地點上,煙霧便飄到了她眼前。

「絮之妹妹,借個火?」

林絮之一扭頭就看見陳舜斜著眼睛對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把打火機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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