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太厚,幾乎沒過了腳踝,每邁一步,就有跌倒的風險。
元霜跑得又快,正跑到段寒成面前時迎面摔倒了下去,他沒扶起她,看著她摔在雪裡的狼狽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不是讓你別跑嗎?」
兩人站在雪裡。
大雪天,霧茫茫的,外面冷得凝著霜,太陽埋在厚重的烏雲里,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了。
站在床邊,段皎皎將熱牛奶添進了紅茶里,穿著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裙,看著樓下在玩鬧的兩人,幼稚天真,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會幹出來的事情。
元霜也就算了。
段寒成竟然也跟著下去了。
一想到他的腿,段皎皎就皺眉。
那麼深的雪,這會兒應該要疼死了。
崔姨拿了早餐上來,段皎皎是難伺候的,她放下餐盤,畢恭畢敬,「按照您的吩咐,藍莓味的果醬。」
「寒成的腿能在雪裡站那麼久嗎?」
段皎皎往下看著,眉宇之中的擔憂不是假的,「去叫他們上來吧,免得寒成真疼死了。」
她提起這點,崔姨才想起來。
段寒成儘量將自已表現得不像是個腿上有殘疾的人,就連崔姨都快忘了他是一到陰天就腿疼的體質。
「是,我馬上去。」
拿上了圍巾,撐著傘,崔姨站在屋檐下叫二人。
段寒成將元霜從雪地里拉了起來,給她拍著身上的雪,頭髮也濕了大半,濕冷的氣息往骨頭裡鑽,元霜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被段寒成斜睨了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說——活該。
元霜看出來了,故意鬧著去扒他的背要整他。
「背我,我冷得走不動了。」
段寒成像是輕嘆了一口氣,接著彎腰,讓元霜上來,她接過傘撐在二人頭頂,替段寒成拂去了頭頂的雪花,感受著他脊背上的寬厚和溫暖,小臉蹭著他的頸窩,一開口便有白氣哈出來。
「你信不信,你姑姑一直在看著我們。」
下來的時候就發覺了。
段寒成不在意,「怎麼,我姑姑不是你姑姑?」
「現在還不是。」
「沒有結婚就不是夫妻。」元霜的界限是很分明的,可她心裡清楚,他們的關係早就超越了夫妻了。
這件事二人都閉口不提。
畢竟他們都知道,只要元霜點頭,段寒成隨時可以跟她結婚。
背著元霜,段寒成腿上的疼更加劇烈了,像是有蟲子咬在骨頭上,可不管多疼,他都要背著元霜走到終點,哪怕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抽象,就連崔姨的臉都快看不清了。
崔姨像是跑了過來。
遠遠的。
她便看到了段寒成愈發蒼白的面容,沒等跑到,段寒成的眼皮便耷拉了下來,元霜卻半點都未察覺,正蹭著他的耳朵,「奇怪,我怎麼感覺你越來越冷了?」
段寒成沒有回聲,耳中只有一個聲音,就是背著元霜到達終點。
可不知為何,身體像是不聽使喚似的綿軟下來,直到元霜的手貼到了額頭上,她的聲音像是喚回了段寒成的思緒,「你怎麼了,還好嗎?」
第695章 對他的髮小有好感
昏迷之中像是有人在床邊哭。
哭聲有些悽慘,手掌里貼著個軟綿綿的手,指尖撓在他的掌心,像是企圖要喚醒手他。
檢查過了段寒成的藥箱,景南無言哽噎了下,「怎麼連止疼藥都不備著,他這段日子有這麼忙,忙得連自已的身體都顧不上了。」
「他好些天沒說過腿疼,我以為好很多了。」
「好不了的。」
這是終身的。
段寒成的疼痛,傷殘,就像元霜的耳朵,是再好的醫療設施或專家都治不好的。
就如同一條白色裙子上沾了巧克力,哪怕再怎麼清晰,那塊黃褐色的痕跡都會留在裙身上。
元霜想到自已的耳朵。
她偶爾會取下來,一隻耳朵聽不見,其實影響不算太大,可段寒成不一樣,他的傷殘伴隨著無法更改彌補的疼痛,剛才站在雪地里,就是在強忍著疼痛陪她了。
她卻全然不知。
實在是不合格。
「可最近天氣都不好,這怎麼辦?」
這種時候,元霜也手足無措,畢竟她不是醫生。
在景南眼中,這就是一對苦命鴛鴦,「吃藥,可別再去雪裡了,好好養著,千萬別再受寒了。」
「我知道了。」
崔姨在門外等著送景南下去。
「不留在這裡吃晚餐嗎?」
「不了。」
景南慢步下樓,「不了,今晚兩家人要一起吃個飯,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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