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鴻氣炸了,手舞足蹈地吼叫:「再不把她們抓過來……老子弄死你們!」
「你要弄死誰?」
一道冷沉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沈昭寧清冽地眯眼,是陸正涵。
他散朝了不是應該在官廨忙公務嗎?怎麼會在府里?
陸正鴻轉頭看見兄長一臉的沉鬱,心頭浮現幾分懼意。
但他想到自己被那賤人打成了廢人,頓時怒火騰騰。
「大哥,昨兒半夜……這賤人找人打我……我的手腳骨折了,全身都疼……」
他一開口,嘴巴就裂開了,一呼吸,胸口就疼得厲害。
正好讓大哥親眼看看,於是他哭成一隻慘兮兮的廢狗。
陸正涵嫌棄地掃他一眼,吩咐下人把他抬回去。
「大哥,你一定要……為我報仇,把她們打殘了……」
陸正鴻癟著嘴,以最小的弧度說話,變得陰陽怪氣。
紫蘇緊繃的身軀鬆軟下來,把木棍放下來。
但她立馬又握住木棍,底子十足地解釋:「大爺,大夫人是冤枉的,沒找人打三爺。」
陸正涵進屋,冷峻的臉龐瞧不出喜怒。
沈昭寧被她的舉動感動得心裡暖暖,眉骨有點酸澀。
「放下吧,去沏茶來。」
紫蘇一步三回頭地去小灶房沏茶。
表少爺怎麼還不來?
大爺會折磨大夫人嗎?
陸正涵看沈昭寧坐下,沒有開口的打算,眸色又沉了幾分。
她不是應該著急慌亂地解釋嗎?為什麼這麼淡定從容?
「三弟被打,當真跟你無關?」
「既然你認定是我做的,為什麼還要問我?」沈昭寧冷淡的眉目低垂著,把竹籃裡邊緣發黃、發暗的花挑出來,放在一旁。
「我就問了一句,你就字字帶刺嗎?」
他的眉宇掠起一抹慍怒,「若不是你,為什麼三弟認定是你找人打他?」
她的眼皮未曾抬一下,粉唇滑出一抹譏誚,「三爺被酒色壞了身子和腦子,陸大人該不會也沒腦子吧?」
「你!」陸正涵心頭冒火,眼神變得冷戾無比,「你非要我動怒,你才開心嗎?」
「也對,倘若陸大人有腦子,三年前就不會查都不查,直接認定我有罪。」
沈昭寧專心地挑花,雲淡風輕的聲音卻是一把利刃,直刺他的心窩。
不單單是耀哥兒中毒那件事,那兩年,每次發生了類似的事,他都無條件地認定是她做的。
無論她如何解釋,甚至是哭著懇求他相信自己,他只相信蘇採薇,相信陸老夫人。
那時,沈昭寧天真地問:我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她苦苦地哀求他的一丁點信任,得到的是他變本加厲的糟踐。
一個憎恨你的男人,又怎麼會相信你呢?
陸正涵雖是一臉的怒意,但也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件事。
當年,人證物證齊全,雖然他沒有徹查,但也沒冤枉她。
今日他已經放低姿態,她卻舊事重提,還罵他沒腦子。
他好歹是戶部侍郎,若沒腦子如何在朝堂立足?
陸正涵的怒火蹭蹭地竄到頭頂,突然跨步過去,一把拽住她的手。
「你休要以為我有求於你,我就會投鼠忌器,事事遷就你!」
「你遷就我什麼了?」沈昭寧平靜無瀾地看他,但眉骨不爭氣地酸痛起來。
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
他說的話言猶在耳,他卻轉頭就忘。
是她低估了他的冷戾無情,是她拎不清,對他抱有一丟丟的期待。
咎由自取。
「我……」
陸正涵想了又想,搜腸刮肚,眼裡的怒意幾乎噴薄而出,「昨日你故意說那些話氣暈母親,我並未罰你,對你已是網開一面,這不是遷就嗎?」
一次遷就,這賤人就翹尾巴,得寸進尺。
她就是欠毒打!
沈昭寧的眼梢飛落一絲冷笑,「我實話實說,老夫人聽不得那些話,是我的錯嗎?難道我要跟她說,我答應你,會教導耀哥兒寫字嗎?」
無論她怎麼說,老夫人都會動怒。
至於暈不暈,不是她操心的事。
只能說,老夫人氣暈了,是報應。
「母親最看重耀兒,你說那些話就是別有用心。你休要否認!」陸正涵陰鷙地眯眼,每根髮絲都染了戾氣。
「三爺醉醺醺地回來,蘇採薇說我把老夫人氣暈了,還提醒他不要打我,三爺受了刺激,發狂地打我和紫蘇。」沈昭寧一字字說著,語聲細弱,卻如寶刀出鞘,嘶鳴錚錚,「蘇採薇挑唆三爺打我,你也休要否認!」
「薇兒說的是實話,她是規勸……」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她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心裡只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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