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知道被老夫人欺騙二十多年,延續了二十八年的母慈子孝會不會天崩地裂?
午時,她正要吃午膳,陸正涵突然來了,吩咐丫鬟把六碟佳肴放在桌上。
「聽聞你的傷病有所好轉,我特意挑了幾道你喜歡的菜送來。」他溫潤地說著,不等她邀請便坐在她對面。
「多謝陸大人。」沈昭寧面色淡淡。
這六道菜,的確是她……討厭的菜,她的心裡只覺得可笑。
他不曾在意過她,怎麼可能知道她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
可若是那兩年,即便是她討厭的東西,只要是他送來的,她必定會心花怒放地吃下去,而且吃得津津有味,還會歡天喜地地依偎在他懷裡……
陸正涵殷勤地把菜夾在她的碗裡,「這道羊肉羹是我特意吩咐灶房做的,對體弱之人最是滋補,你多喝兩碗湯。」
沈昭寧輕輕點頭,胃裡一陣翻騰,差點嘔出來。
吃得差不多了,他看見她不曾動過那碗羊肉羹,惱怒地皺眉。
他已經做到這份上,她竟然這般不識抬舉,還擺臭架子。
若是他親手給薇兒盛湯,薇兒必定歡喜地吃下去,還吃得一乾二淨。
他越想越氣,但為了那件事,他竭力把怒意壓下去,「耀兒開蒙不能再拖了,明日起,我讓他來春蕪苑練字一個時辰……」
「大夫人身子還未恢復,如何能教導耀哥兒寫字?」紫蘇激動道,「大爺你當個人吧,不要逼迫大夫人。」
「不是靜養十日嗎?還沒好全嗎?」陸正涵見她氣色好些了,以為她痊癒了。
「大夫人在莊子三年,得了一身傷病,區區十日能恢復嗎?」她陡然揚高聲音,不客氣地怒懟,「大爺你認識這樣的神醫,為什麼不早點請來醫治大夫人?」
「你!」
他的濃眉快擰斷了,咬牙切齒。
沈昭寧擱下碗筷,溫軟道:「我可以教導耀哥兒寫字,不過我有幾個條件。」
「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陸正涵心頭一喜,正襟危坐地聽著。
「其一,我如何教導耀哥兒,任何人不得干涉,尤其是老夫人和蘇採薇,包括你。」
「那是自然,我會跟母親、薇兒說清楚。」
「其二,若耀哥兒頑劣,不受管教,我會打他、罵他。若他依然不改,或是故意頂撞我、咒罵我,我會隨時讓他回去,不再教他。」
「若他頑劣,你儘管告訴我,我來管教他。」
「其三,耀哥兒在春蕪苑練字的一個時辰里,任何人不可探望,不可以送吃食為由打擾。」
「這是自然,本該如此。」
「其四,一個月為期,若他毫無進步,我不會再教。」
陸正涵滿口答應,見她幾乎不咳了,臉頰有一抹淡淡的紅暈,暗暗地為她高興。
二人商定了練字的時辰,明日開始上課。
他離去後,紫蘇不解地問:「大夫人為什麼答應?這明擺著吃力不討好嘛。」
沈昭寧譏誚地勾唇,「你說,耀哥兒在我這兒練字,蘇採薇會不會徹夜難眠、咬碎了牙齒?」
「二夫人必定整日憂心忡忡。可是,耀哥兒頑劣,不服管教,你不就整日受氣嗎?」
「那小兔崽子能讓受氣,也是本事。」
沈昭寧朝書房走去,看帳本,「晚些時候,你把紫葉叫來,我要交代她幾句。」
……
蘇採薇聽了陸正涵說的約法三章,猶如五雷轟頂,把她轟炸得身心俱碎。
她以為他打消了這念頭,沒想到他竟來真的。
她不會把耀哥兒交到那賤人手裡!
「大爺可曾想過,三年前那件事讓姐姐遭受了身心創傷,她定是恨極了我。」她淒楚地說著,眼圈紅紅的,淚雨盈睫,「若姐姐心生報復,對耀哥兒下狠手,耀哥兒還能活命嗎?」
「耀哥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若他有半分損傷,我也活不下去了……」她苦苦哀求,「夫君,咱們另找夫子教耀哥兒好不好?」
「三年前,你親自給耀兒下毒,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陸正涵的眼眸頓時變得冷沉。
蘇採薇噎住,被他凌厲的目光刺得低下頭,說不出半句話。
他不耐煩道:「耀哥兒開蒙一事,你不必管,就這麼定了!」
「夫君……」
她快步追出去,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吸吸鼻子,挺直肩背,緩緩拭去酸楚的淚水。
大爺不聽她的話,母親的話總會聽的。
丫鬟春意來報:「二夫人,秦媽媽沒了。」
「何時的事?」蘇採薇的心尖猛的一顫,呼吸停住了。
「半個時辰前,春蕪苑的婆子悄悄來報。」春意道。
蘇採薇揮手讓她退下,綿軟無力地倚在門邊。
眼裡蓄滿了淚水,卻極力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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