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城內的道路積雪一向清理得很快。
祁斯年開著車,很順利地帶著她到了東郊的一片自建別墅區。
別墅區的路邊還有未清理掉的積雪。
祁斯年下車,牽著她的手在路邊慢慢走。
頭頂的陽光燦爛,照得樹枝上的雪一點點融化,滴滴答答地響。
仲希然恍惚了一下才認出來,這裡是她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
這條小時候走了無數次的路被擴寬了一些,路邊的樹也更粗更高。
熟悉的是環境,陌生的是歲月的流轉。
自從仲廣才因為生意賣掉了爺爺奶奶的別墅,她已經有幾年沒來過。
一定是那晚她因為做夢了突然沒忍住哭,祁斯年才會特意帶她來這裡。
她攥緊祁斯年的手,踮起腳尖沖他耳邊說了句:「謝謝。」
祁斯年偏頭吻她臉頰一下。
大過年的,路上挺安靜。
能回來看看也很安慰了。
走到原來的家門口,還能看到院子裡那顆柿子樹,只是枝蔓看起來更粗糙了。
當年剛買下這塊兒地皮時,她才幾歲。
隱約記得仲廣才想把這棵柿子樹砍了,但爺爺是農民出身,看這柿子樹當時還結著果子,就沒捨得砍。
後來房子蓋好,柿子樹每年秋末都能結紅彤彤的果實,很甜。
她抬頭望了這顆柿子樹半響,說:「也不知道誰買了這兒。」
話音剛落,就看到祁斯年掏出鑰匙,打開了別墅院子的門。
仲希然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點一下頭,朝她伸手:「進來。」
仲希然握住他的手,時隔很多年,再度邁入這個門。
聽見他說:「現在這裡是你的了。」
仲希然眼裡差點又湧出淚意。
她忍了很久,才強行克制住,走了進去。
院子裡竟然跟當年沒什麼變化。
甚至連當初被拆掉的玻璃花房也重新被建起來,裡頭擺著一盆盆玫瑰,只是花都謝了。
——這顯然不是能在一天之內布置好的。
仲希然倏地看向祁斯年:「你早就買了這裡?」
祁斯年點頭:「之前聽你提過一次爺爺奶奶,想著你應該會捨不得這裡,就買了。」
仲希然鼻尖一酸,轉頭看向院落。
院子裡鋪了地暖,雪化淨了,只剩周圍的角落裡還有一圈白色的雪,像鋪在蛋糕上一層均勻的奶油。
為了緩和這種酸澀感動的情緒,她推開門,進了屋裡。
滿屋的各色玫瑰花層層疊疊地在客廳圍了一圈,像玫瑰小山。
只是這些玫瑰花都是乾花。
像標本永久地佇立在這裡。
意識到什麼,仲希然霍然一震。
慶祝結婚紀念日的那個晚上,祁斯年一定是想帶她來這裡的。
而這些玫瑰,當時一定是鮮活的、盛開的。
她已經記不起什麼時候在他面前隨口提過一次爺爺奶奶,但是他都記在了心裡。
她眼前一片模糊。
像起了一層霧。
隔著這層霧,她看到祁斯年站到她身前,定定看著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白色戒指,單膝跪了下來。
他脊背挺直,渾身上下有一種從容的氣度。
即便跪著也優雅而矜貴。
她第一次聽到他聲線發緊。
「希希,我欠你一個求婚。」
「雖然我們已經結婚了,但那時候跟我結婚並非你心中所願。所以,我想再鄭重地問你一次:嫁給我,好不好?」
他一雙狹長的眼裡藏著深情。
仲希然眼淚終於在此刻滾了下來,笑著點點頭:「好。」
祁斯年起身,將這枚不大不小的鑽戒套進她無名指,將她擁進懷裡。
抱著祁斯年的時候,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個畫面。
那時他們剛下了綜藝。
祁斯年單膝跪地幫她把鞋跟從電梯縫隙里抽出來,這張照片被人拍到,網友們都說他蘇。
她跟祁斯年說:「他們誇你呢。」
祁斯年問:「你呢?什麼感覺?」
她回:「我也覺得挺蘇的,都有點遺憾你沒求過婚。」
祁斯年當時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那不過是她隨口的一句玩笑話。
她那時不會想到,在一年之後的某一天,他會真的幫她補上這個求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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