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呼出口氣,面色如常,看不出端倪:「醒時,不早了,我們改日再敘吧。」
……
出了廂房,兩人走在樓梯上。裴珩品性卑劣,占了便宜還要賣乖:「皇兄吃得好急啊。」
謝瑾餘光輕瞥,從容認栽道:「是急了點,再不急腰上就得出烏青了。」
裴珩聽了心思一動,身子不覺往他肩上靠,將他堵在扶手旁:「仔細說說,平白無故,怎麼就出烏青了?」
夜間的挽春樓要比白天放得開,當下目之所及,周圍皆是沉湎淫逸、放縱享樂的人們,似乎在這做什麼親密之事,都不會覺得違和出格。
可也因如此,一言一行,也都容易讓人變得意亂情迷。
「你心裡清楚。」
謝瑾的耳朵不覺熱了,皺眉看向裴珩的身後。
裴珩也順著他的視線扭頭看去,下面台階的一對男女正打得火熱,忘情地以唇舌交纏。
裴珩當即呼吸一重,回過頭便忍不住盯起了謝瑾的唇。
一想到他這漂亮瑩潤的唇方才吃進了別人給夾的肉,心底妒火暗燒,鬼使神差地就往上走了半步台階,恨不能給他一個教訓。
「對了,讓我瞧瞧,那根魚刺剛才扎哪兒了?」裴珩的鼻尖靠近謝瑾的頸,有意無意地蹭來蹭去,真像是在找那根扎在他喉嚨里的魚刺。
謝瑾被弄得有些癢,紅暈從耳後蔓延了開:「……沒有刺。」
裴珩勾唇壞笑:「沒刺啊。康家那小子不是跟你要好得很麼,人家一番好心好意對你,你怎麼連他也騙?皇兄,你學壞了啊。」
謝瑾氣息被他撩撥得有些亂,「近墨者黑。」
裴珩被他無心說出的這四個字反撩得心神搖晃,呼吸也漸漸不太穩,鼻尖沿著他的頸部線條自下往上,似有若無地拂過他的喉結、下顎,最後是唇——
這時,謝瑾雙瞳驀的一緊:「當心!」
——從裴珩身後飛來一支凌厲的短箭,速度之快,直取他命門而來!
千鈞一髮,謝瑾一把摟住了裴珩的後頸,往下閃避。
可距離太近了,那鋒利的箭簇還是擦破了裴珩的肩,幾滴熱血飛灑在空中,濺到了謝瑾的鸝鳥釘上。
刺殺!
方才還在親熱接吻的那對男女,此時已將殺意暴露無遺,拔出刀劍便向他們砍來。
裴珩沒顧及傷勢,從謝瑾的腰間摸出那把匕首,上前凌空一腳,又屈臂抵擋住了一劍——
聽到廝殺打鬥聲,樓中頓時一片驚叫,徹底亂了套。
崔十娘也始料不及,趕巧今日殿前司沒有人跟來,她只得強行穩住陣腳,想辦法先去請最近府衙官兵來救援。
須臾間,不知又從哪跳出了六七名蒙面殺手,周圍的脂粉香氣摻雜了幾縷血腥,都變得危險至極。
眼下他們逃不出去了,只能廝殺。
裴珩持刀退了幾步,一下沒剎穩——
謝瑾一個側身,忙用自己的胸膛稍抵住了裴珩的上身。
他這才發覺,不過幾招功夫,裴珩的額角就已離奇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珠,連神情都有幾分恍惚。
他心料不對,定睛一看,果然,從裴珩那道傷口滲出來的血都是濃黑的。
……箭上有毒!
處在劣勢,這樣再纏鬥下去不是辦法。
謝瑾見狀,忽咬牙高聲往外一喊:「殿前司,速速護駕——!」
刺客分神大驚,謝瑾就趁此一把抓住了裴珩,轉頭拼命往樓上跑——
「追!殺了狗皇帝!」
他們二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到了幾樓,見到有隱蔽的空房間,便立馬躲了進去。
裴珩眼皮發沉,眼前一片模糊,還在止不住地大口喘氣。
謝瑾將他拖到床榻上,一把扯開了他的領口,取回他手中的匕首,直接對著他的肩「刺啦」一刀,將那毒箭造成的傷口劃得更深更長。
這一刀痛得很,直接激起了裴珩生死邊緣的憤怒,許是毒素作用下,他的意識也開始混亂不堪。
他仰著後頸,一把抓住了謝瑾的衣領,眼底猩紅:「挽春樓是你的地盤……是你要殺我!」
「我要殺你,那我又跟著跑什麼?」
謝瑾面色沉著,又不留情地將他給推了回去,繼續清創,用了教訓的口吻道:「那箭上有毒,得儘快清理出毒素,想活命就忍著點。」
裴珩感覺到他是設法在自己的肩頭放血,才漸漸放鬆了下來。
他從前是條賤命,不知多少次都要被人欺踩得快死了,可每次他都心有不甘,憑著意念硬熬了下來,全是自救。
唯獨這一次有人要救他,裴珩竟生出了一絲鬆懈動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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