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謝瑾當下剛睡醒的聲音有些相似。
「都過申時了。」裴珩面上漫不經心,強行將那陣波瀾給壓了下去。
謝瑾不知不覺睡了快一整個白天,都已傍晚了。
甦醒過來後,他稍稍恢復了力氣,眼皮還是有些發沉,渾然不知裴珩正在回味些什麼。
他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又看了精神抖擻的裴珩一眼,問:「你不累嗎?」
裴珩也是一宿沒睡,一早還去上了早朝,近來朝中事多,恐怕他一下午忙得也是腳不沾地。
「你覺著呢?」
憋悶煎熬了那麼多日,裴珩昨晚算是頭一次領略到了真正的快活,精氣神正足,哪怕再撐一夜不眠不休,他都不會覺得累。
謝瑾沒理會他,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漱口。
裴珩打量起謝瑾孱弱又僵硬的走姿,又留意到他十指指甲蓋的頂部還留著殷紅鮮明的血痕。
他微微一怔,反應過來,應是謝瑾在那屏風上忍耐抓撓時留下的。
昨夜他被沖昏了頭,又被激怒,下手是狠了點。
裴珩生出一絲憐惜和懊悔,但很快又被勾起的昨夜快活給淹沒了。他一時不覺有些渴了,直勾勾盯起了謝瑾杯中的那碗茶。
不過他沒好意思使喚謝瑾,還是沉住了氣,自己先直接去架子上找杯盞,「你這兒怎麼連個多的杯子都沒有?」
「這屋子就我一個人住,平日也沒有客人,」謝瑾淡淡地說:「皇上若是口渴,讓靈昭給你去其他弄臣院裡借個新的。」
「那算了,別人的東西朕不樂意碰。」裴珩嫌麻煩,乾脆就要提那茶壺直接喝。
可不想兩人的手不慎在壺柄上碰了一下。
四目一對,手都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又立馬分開了。
最近這段時日,兩人常常出入宮內外,也不知碰了多少次手,挨了多少次肩,鮮少會覺得這種肢體觸碰有什麼可避的。
可經昨夜那般糾纏,他們之間反倒多了一種說不清的彆扭。
謝瑾微微擰眉,耳尖又忽而有些紅。
他動作生硬地放下杯盞,沉了一口氣,問道:「皇上大老遠到弄月閣,是刑部的案子有進展,還是前線的戰局有變?」
裴珩對著壺嘴飲下一大口茶,清了清嗓,說:「都不是,才過了一日,打仗和查案都是麻煩事,哪能推進得那麼快?」
謝瑾很淡地「嗯」了聲,也沒再接別的話。
裴珩肅聲一咳,就去主動找話講:「不過光社的麻煩解決了,今日他們沒敢再去萬興酒樓吆喝,拿了錢跑到了芸街吃花酒,還偏生跑到了挽春樓,你說巧不巧?」
謝瑾頓了一會兒,才出於禮貌,淡淡地給了個反應:「哦?」
裴珩開了話匣,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完:「總之,那崔十娘是個會來事的,一見是光社這幫磕磣貨,拼命下套,給他們上了最貴的酒和最貴的姑娘,結果他們脫光了褲子付不起錢,她就索性報官將人都抓了起來。如今那幫人都蹲在大牢里,就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審出些什麼了。」
謝瑾聽完,這才又說了一句完整的話:「司徒釗畢竟是當朝丞相,幾名江湖詩人的指證於他來說無關痛癢。皇上若想鬥倒他,還得想另外的法子。」
裴珩輕聲一笑,有意藏拙道:「好歹朕喊了他這麼多年的相父,敲打敲打,他要是有自知之明,朕往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瑾不敢苟同,也沒有說話,只是抿了口茶。
氣氛頓時又尷尬了下來。
裴珩瞟眼打量了他,肅了肅聲,又從袖中抽出一本冊子,放到桌上遞了過去:「今日早朝,朕讓文瀾閣臨時組了一個修書班子,這是主審、主編以及成員名錄,你且看看,有無什麼問題,沒問題的話朕就讓他們下發去辦了。」
謝瑾微怔,看了他一眼,就拿起來那份冊子看:「這是,為謝雲修書立傳專門組建的班子?」
「不錯。」
裴珩悠悠解釋道:「上面一共十八人,大部分都是康懷壽選的,不過朕明面上不好做得太難看,總得顧及南黨和朕那相父的面子,就從吏部又挑了三個南黨的人過去。」
謝瑾仔細將名冊閱覽了一遍,肯定道:「老師挑選的人自然不會出錯,吏部這三位大人也是有真才實學的,加上他們也沒什麼問題。」
說著,他又無所適從地看向裴珩:「不過,我以為——」
裴珩一嗤,接上他的話:「你以為朕色令智昏,昨晚上都已那樣了,只是敷衍敷衍你,什麼話都沒聽進去?」
謝瑾垂下眸子,不帶情緒道:「皇上定力非常,尋常人自是比不上的。」
裴珩分辨不出他這是夸,還是嘲諷,心中平白無故又是一陣堵。
「還是得多謝皇上,有心了。」謝瑾不冷不熱道。
他將一杯茶都喝完了,又抬手去拎起那茶壺,往自己杯中添了半杯,而後斯文飲下。
那壺嘴是裴珩方才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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