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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一口氣聽了那麼多聲「瑾哥」,又見謝瑾真為康醒時求自己,怒意便止不住要湧上來。

可他更受不了謝瑾求自己的模樣,無端拉扯幾番,最後只煩躁說了句:「不、必、問、朕。」

第46章 東郭

康醒時哼著曲兒回到太師府, 就見康懷壽正穿著短褐粗布,在院子中親自照料花草。

「父親好雅興啊,喲, 種什麼呢這是。」

「回來了。」康懷壽沒抬頭, 只專注著裁剪那幾片枝葉:「事情辦得如何?」

康醒時笑道:「小爺出馬必然靈啊, 考生都散了,之後應也不會再鬧了。其實是瑾哥已將場面穩得差不多了,我趕過去晚,也沒幫上太多。」

康懷壽「嗯」了聲, 又問:「皇上今日也在貢院?」

「是啊。」康醒時不以為意:「瑾哥去哪不是都要經皇上同意, 想來今日也是皇上得了消息, 才帶他一塊去貢院的。父親怎麼突然問這個?」

康懷壽「咔嚓」利落地將茉莉兩旁的枝葉剪落,白翳渾濁, 別有深意地嘆了句:「他們兄弟, 如今是愈發親密了。」

康醒時愣了一下,覺得他似乎話裡有話,忙走到他身邊追問:「此話怎說?」

康懷壽鼻尖輕嗤,提點他道:「想想司徒釗是怎麼死的。」

康醒時脫口而言:「司徒釗是作惡多端, 多行不義必自斃。」

康懷壽緩慢直起身來, 左右欣賞自己修剪的枝葉:「皇上這麼多年會不知他的德行嗎,照樣口口聲聲喊他『相父』。皇上多年來心中一直忌憚北黨,忌憚你父親, 可借著此次謝雲的案子,他的刀刃居然如此乾脆, 揮向了一直支持他的南黨,難道不蹊蹺?」

康醒時思索了下,隨即笑道:「這有什麼, 從前皇上是東宮太子,自然要借南黨之勢與北黨抗衡,如今坐在帝位上,就得想辦法權衡勢力,阻止黨爭了。因此皇上自斷一臂摘了司徒釗,實則是刮骨療傷之舉,父親,我說的對不對?」

康懷壽也看著他輕聲一笑,又沉聲指正道:「若是個殺伐果斷胸有大義的明君,你這思路是沒錯。可咱們皇上的私心重於公義,能讓他在半年之內就下決心砍斷司徒一族,你的瑾哥從中推波助瀾,功不可沒啊,而且——」

「而且什麼?」

「皇上如今信他。」

「……信?」

康懷壽蒼老的眸子漸深:「重翻舊案、罷免奸相、改制科舉,皇上看似沒有直接參與推動,可樁樁件件都從中協助默許了,幾乎每一步,也都是照著阿瑾的想法走的。」

康醒時見父親的神色間有些複雜,蹙眉猶豫問:「那父親可是認為,瑾哥做錯了什麼?」

提到謝瑾,康懷壽一臉寬和地笑了笑,還有幾分驕傲:「阿瑾君子無瑕,又有君王風範,莫說當世鮮有,縱觀千古,也未必能有幾人與之比肩,大雍亂世能有他,乃不幸中的萬幸。無論他做什麼,都是為了復興大雍,為百姓謀福祉,自然不會出錯。」

康醒時不解,可一時又不敢往深處想,遲疑問道:「既沒做錯事……皇上信他,瑾哥在宮中的日子不是能好過一些,這難道不好麼?」

康懷壽放下裁刀而立,注視著那不染一塵的潔白花瓣,白眉間添了幾分淺淡的憂愁:「情愛耽人吶,我是怕他到時候,便狠不下心了——」

……

裴珩和謝瑾前腳才回了宮,殿前司那邊就立刻來回稟審訊趙侗的結果。

「皇上,趙侗一口咬死,說是因看不慣秋闈新制才主張鬧事的,皆是他一人所為,無人指使。」

裴珩嗤笑:「一個窮書生,放著大好前程不要,非得來建康做亡命徒,其他人都消停了,就他不肯罷休。你信麼?」

「這……」

謝瑾在旁支招:「你且去告訴趙桐,惠州已有人揭發了他,再試試他是什麼反應。」

殿前司護衛看向裴珩。

裴珩頷首會意,讓他就按照謝瑾說的去做。

等人走後,裴珩才問他:「朝中到底誰是惠州人?你是不是心裡已猜到,這趙侗是受誰的指使了?」

「皇上,可還記得秦焦?」

謝瑾又在自己的記憶中確認了下細節,才說:「秦焦三年前參加秋闈科考,便是與這個趙侗結伴而行,從惠州一道來的建康。」

裴珩皺了下眉:「都三年前的事了,不過兩個窮酸的考生,皇兄怎麼也記得這般清楚?」

他今日從見到康醒時起,心頭的那陣酸勁便沒壓下去過,聽他對兩個考生都如此上心,那股勁不免又涌了一絲上來。

謝瑾沒察覺出他的不快,只如實道:「當年發生了一樁考場舞弊案,有官宦之子買通糊名謄抄試卷的官員,替換盜用他人文章,秦焦與趙侗正是當年被調換文章的受害者,查明真相後父皇下令又單獨為他們加試了一場。這案子三年前正是由我主審辦理,所以對他們二人有些印象。」

裴珩這才想起三年前的確有這麼一樁震驚全國的案子,將那股酸意才又消解了。

他又湊到謝瑾耳邊:「那這麼說來,你還算是秦焦的恩人,他卻還恩將仇報,整日盤算著如何害你。皇兄,你說他是為了司徒釗報仇,還是單純記恨你?」

謝瑾淡淡瞥了他一眼:「恩將仇報的人還少麼?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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