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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忘了來之前不得動手動腳的自我告誡,一把用大掌把住了謝瑾的腰,炙熱的氣息拂過他的面頰:「看不清也不要緊,朕等得起,可以慢慢等……」

謝瑾皺眉無奈:「我可能等不起。」

裴珩還未細想他這話的意思,謝瑾就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他一時心慌意亂,為了掩飾這句疏忽,生怕被裴珩察覺出什麼端倪,便立即設法補救,抬起下巴就在裴珩的面頰落下了一個吻。

果不其然,裴珩思緒當即被抽空。

他們從前的任何一個吻都要比這個火熱痴纏百倍,可都沒有當下這個吻來得珍貴。

在裴珩看來,這個吻或是為了臨行告別,或是為表歉意,甚至還可以是求情……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謝瑾都贏了,裴珩沒有辦法再拒絕他的請求。

謝瑾也忘了從他的懷中掙開。

兩人不知怎麼的就完全抱在一起,彼此喘息著,依靠著,眷戀著。

至少眼下的溫情是真真切切的,哪怕他們說不清楚這份溫情是從何而來。僅憑兄弟手足之情,恐怕還不足夠。

「什麼時候回來……?」

「一切順利的話,明年春天?」

謝瑾將話哽了會兒,還是心軟,想給他一點盼頭:「到時,我再告訴皇上我心中所想,好麼?」

寒風簌簌穿林而過,裴珩已然香氣滿懷,可他還是貪婪,捨不得明日這股氣味便彌散了。

他只得將謝瑾抱得更緊,更緊,恨不能將他箍進自己的骨血里。

「那明年開春,開春朕就要見到你。」

「好。」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第74章 擒賊

子時剛過, 兩匹快馬就披著寒涼夜色,疾馳離開了建康皇宮,往西北而行。

謝瑾走得急, 沒讓裴珩再相送, 怕耽擱時間, 也怕一來二去,彼此間再生出道不明說不清的愁緒來。

他此行是輕裝上陣,身邊也只帶了靈昭一人。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

他們三日就趕到了懸河, 滿州與兩州交界處多險山環繞, 馬道不暢, 於是又臨時改行水道乘船北上。

估摸最快再有兩日,便能到巴嶺境內, 與魯家軍匯合。

登船後謝瑾本可以稍事休息, 但他這一路越往北行,心思就越沉,終不得放鬆精神入眠。

譬如這艘船上就皆是逃難的流民,鬧哄哄的, 悽厲的哭聲、喊叫聲此起彼伏, 令聞者肝腸寸斷。

靈昭取了乾糧拿給他吃。

謝瑾大抵是有些暈船,沒什麼胃口,只喝了點水, 又對她說:「靈昭,等會你將我們的食物分些給船上的百姓, 不過須留心,以免他們哄搶生亂,再受了傷。」

靈昭沒什麼表情, 眨了下白瞳應道:「是。」

沿途兩岸山色烏蒙陰森,月光泛冷,死氣沉沉地照映在河面上,倒是與船內奔命罹難的慘狀呼應上了。

謝瑾目光不由向船外看去,思緒拉遠,無端有些傷感:「此河名為立新河,據說曾是懸河分支中最為秀麗的一脈。我少時隨大軍沿經此河,時值懸河大戰,上萬無辜百姓罹難,血河裡漂的都是浮屍。不想今日舊地重遊,還是未能睹其原本的風光,不知將來是否還有機會——」

靈昭低頭掰分著乾糧,好像沒在聽,也沒有說話。

謝瑾回頭看了下她的眼睛,頓生歉疚:「抱歉。」

靈昭並不在意:「奴婢雖看不見,但心不盲,知道建康城外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謝瑾稍愣,想起來問:「上次聽你說起過,你是雲州人?」

靈昭點了下頭:「老家是雲州的,不過家中貧窮,弟弟妹妹都餓死了,後來母親重病,父親就將奴婢賣到了建康。本來要賣要給商戶做粗使丫鬟,但人販子說我眼盲心靜,是個殺人的好苗子,也能賣個更高的價錢。」

靈昭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得還是沒有多餘的神情。

謝瑾早知靈昭不是個普通丫鬟。

一個眼盲之人能同常人一般行動自如,還能騎馬,僅憑超然的聽力還不夠。

謝瑾沒見過她出招,但想來其身手至少不比殿前司差。

否則,裴珩也不會放心她一路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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