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喉間哽咽,聽到她親口說出這些話,心中複雜的情緒翻湧如海,辨不清是什麼滋味。
他鼻尖輕抽了口冷氣,抬眸望向袁太后:「所以,母后想讓我如何做……?」
袁太后捻著帕子,啜泣起來:「阿瑾,事到如今,你可願為了大局,也算是成全母后的一片愛子之心,了斷塵緣,落髮為僧——」
話音剛落,便聽得凌厲的瓷裂之聲。
「母后收一收無用的好心罷,皇兄當不了和尚,也斷不了塵緣。」
第95章 告急
袁太后的淚珠還垂著, 雙瞳一滯:「皇帝,這是何意?」
謝瑾心慌一凜,搶先裴珩一步跪下, 轉圜言道:「母后息怒, 皇上許是覺得, 兒臣沒有佛心慧根,若迫於時局為保全自身性命,便倉促剃髮修行,如此乃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袁太后傷感勸說:「可這世上哪有萬全之策?阿瑾, 如今他們揪著你的身世不放, 唯有求得佛祖庇護, 拋頭換面,與從前徹底劃清界限, 你方有一線生機可以安然度日啊!」
「那這世上還有謝瑾嗎?」裴珩質問的聲線極冷。
袁太后又是一怔。
裴珩已走到了謝瑾身前:「母后讓皇兄換個身份避於佛門, 要他與從前那個為社稷蒼生而計的謝瑾再無瓜葛,與那幫揚言要殺死他的人,又有何異?那樣他好歹不用背負個苟且偷生的名聲。」
謝瑾也意想不到裴珩會說出這些。
他與裴珩本是完全不同的人,本以為他會喜歡自己, 是貪圖皮囊, 欣賞才幹,日久而生情,但從未奢求過他會真正懂自己。
可至少這一刻, 裴珩比他更懂自己。
裴珩回身看了眼謝瑾,面上的冷峭之色陡然一消, 反而泰然自若,平靜穩聲道出一句:「何況朕與皇兄,早已情深相許。」
說罷, 裴珩突然掀起膝前皇袍,也在謝瑾的身邊並排跪下,朝袁太后磕頭伏地求情,但看起來更像是頂撞:「還望母后能成全兒子——」
「阿珩……」謝瑾心神剎那失守,耳畔只剩下了裴珩的聲音,不斷迴蕩撞擊。
袁太后一下沒站穩,腳下失力往後退了幾步,若不是被嬤嬤及時扶住,險些就要摔到在地上暈厥過去。
她發顫艱難地抬起手,面色一陣紅一陣白:「你們……你們果真是!」
兩邊的嬤嬤忙幫著順她胸口的氣,連聲勸了幾句「太后莫要動怒」「身子要緊」。
裴珩等她稍稍緩和過來,一副好整以暇,跪在地上冷聲直言道:「所以母后今日要皇兄落髮出家,保他為假,試探為真。」
袁太后兩眼昏花,坐在椅上捂著胸口,手中還緊捏著佛串:「紙豈能包得住火?……你們能堵得住宮裡人的嘴,可謝茹一死,舉國上下非議,哪怕是無都能生出有來!皇帝卻視若無睹,一味庇護,哀家心中如何不疑?事關皇家體面,哀家又豈能坐視不理?」
她為此的確是找了個穩妥體面的好辦法。
退可暫保謝瑾性命無虞,穩定朝局;進可澄清兄弟二人的關係,也好斷了他們對彼此不該有的念頭。
可萬沒想到,無論是出於哪種原因,他們都不領情。
裴珩:「那母后如今既然已經知曉實情,就不必費神疑慮了,也不必再理會了。」
「荒唐……!」
珠子已在崩落的邊緣。
袁太后嗔怒不解:「哀家能成全得了你們,可這世道如何成全你們!你乃一國之君,怎可忤逆臣民之心率性而為?阿珩,你就算喜歡男子,弄月閣曾養了那麼多貌美懂事的,你又怎麼偏生要與……」
她已氣急,可還是沒將「北蠻」二字說出口,沒當著他們的面,將一些事道破點明。
她捂著心口咳嗽幾聲,失望地看向了謝瑾。
謝瑾心中微顫,半晌,承不住她這樣陌生的視線。
他低下頭,嘴唇翕動道:「眼下還不是談兒女情長的時候,大雍外患內憂——」
話音未落,殿外隨即就傳來了一陣高亢急切的聲音:「皇上,惠州告急!惠州告急——!」
「定安軍八千前鋒在瑤谷遭到伏擊,昨夜大雪封道,八千將士至今下落不明!」
裴珩駭然一震,忙起身去接過軍報:「八千前鋒?那都是定安軍最精銳的部隊,于震洲怎會這般大意!」
謝瑾也焦急,立刻起身去看。
「於將軍已與烏蘭達魯在惠州邊界交鋒了一月,本來這次打算是從瑤谷以南,與西面的魯家援軍合力包抄敵軍,是個萬無一失的計策!」
信使說著,不知為何看了眼謝瑾,咬牙切齒:「可孰能想到……軍中竟然出了叛徒!」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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