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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成。」秦焦平靜而果決。

烏蘭達魯漸斂了笑意,讓手下給秦焦先上了茶水:「年輕人,話切忌說得太滿。雍皇帝敏感多疑,用一根鐵鏈將他和謝瑾栓在一起,日日夜夜盯著,你一個已經暴露身份的細作,如何從他身邊搶人?」

「運籌帷幄,何須事事親力親為。這恰巧是說明,裴珩已經黔驢技窮。」

秦焦輕嘲道,冰冷的面孔又掠過一絲鮮有的浮妄之色:「烏蘭將軍還有所不知,那日謝瑾殿下瞞著裴珩出宮,實則是喬裝到了樞密院地牢,與我碰面密談。」

烏蘭達魯聽言,也詫異了半分。

秦焦:「他既已決心離開建康,我定會助他。」

-

一連幾日,裴珩都寸步不離地守著謝瑾。兩人同吃同住同行,連出恭沐浴都是一起,宛如連體。

外頭議論都道,裴珩會一意孤行是因著了心魔,或是被邪祟附了體。袁太后幾番勸阻無果,縱有不怕死的官員敢勸諫,也必是無功而返。

謝瑾被困在裴珩身邊什麼也做不了,因憂思過重,精神日漸不濟。前天夜裡又無緣無故發了一通熱後,這兩日竟只能臥床了。

御醫每日都來陵陽殿為謝瑾請脈,可也看不出是什麼病因,只好開些進補的藥方,也不甚起作用。

今早,謝瑾醒來一睜眼,便又看到裴珩撐肘臥在身旁,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不膩嗎?」謝瑾神色懨懨,額前覆著散亂捲曲的髮絲,狼狽之餘,又透著股子倔強清冷。

「不膩,不會膩。」

雖然謝瑾時刻都在裴珩眼前,可他心膽空懸著,總覺得抓不住。

裴珩抬起指尖,想輕揉開謝瑾眉心無處藏的哀愁,又擠出一個寵溺的笑:「哥,今日身子可輕快了些?」

謝瑾淡淡應了下,還是有氣無力的。

「聽說御花園的蓮一夜之間都開了,很是賞心悅目,可要一起去賞花?」

「不去了,我懶得走動。」

「那哥想聽曲麼,朕讓戲班子進宮,給你解解悶?」

謝瑾搖了下頭。

「要不下棋?朕就在這,陪你下棋如何?」

謝瑾抿唇乾脆懶得說話了,輕甩了下身下笨拙的鏈子,緩慢地背過了身去。

裴珩心揪了下,仍細聲細語:「哥,你惱朕。」

謝瑾臉貼在枕上,指尖暗掐著被褥,聲音又沉又乏,半晌才應答:「我是惱我自己,耽誤連累了你。你已三日沒去上朝了,也不會見外臣議事,眼下還有心思肖想逸豫之事。」

「朕……」裴珩支吾慚愧。

他為一己之私囚禁謝瑾,此為失德,他素來德行有失,倒也不在乎。可身為帝王,他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荒廢朝政,置天下萬民不顧,此乃失責。

這也絕非是謝瑾樂意見到的局面。

而且謝瑾向來不是體虛之人,這次卻病得離奇。御醫診不出具體的誘因,但話里話外都暗中提醒過裴珩:謝瑾是心神憂鬱,先有心病,身子才跟著受累。

說沒有一點自責心軟,都是假的。

裴珩見他毫無血色的側臉,心緒暗涌,好不容易才克制下,將手輕搭在謝瑾的肩上,試圖低聲哄道:「哥,等你好起來,朕便——」

「我如今這樣,只怕不容易好起來。」謝瑾言語失意,又止不住咳了兩聲。

「會好的,會好起來的。」裴珩一滯,立馬去倒水。

謝瑾沒有喝,忽抬起了那隻帶著沉重鐐銬的手,緩緩撫摸裴珩的臉頰,哽咽動容,唇齒微微翕動:「阿珩,手,好疼……」

謝瑾極少會示弱求情,每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都鑽進了裴珩的心裡。

裴珩只覺得自己心宛如被刀子剖開了,連心頭肉都被一瓣一瓣撕碎,從而牽動著他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隱隱作痛。

哪知謝瑾下一句還說:「你的手呢,疼嗎?」

裴珩當即有淚盈眶,此刻卻不願讓謝瑾發覺自己的懦弱,又抱住了他:「哥,都是朕不好……」

他活了二十六年,從未有一刻覺得如此無助過。

謝瑾輕撫摸著他的後腦,鐵鏈輕聲撞擊,連他們自己都分辨不清那聲音代表的是溫柔撫慰,還是專制禁錮。

都不重要了。

「阿珩,你是皇帝,不該眼裡只獨有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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