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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謙遜笑道:「倒也稱不上精通醫理,久病成醫罷了。」

掌柜又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幾眼,笑了笑說:「金先生,其實前幾次就想問來著,你是北朔人吧?」

他面色微微一僵。

掌柜只當開玩笑,爽朗道:「咱們中原人可長不出這樣一雙眼睛!」

大概是掌柜察覺出了他的窘迫,又道:「你放心,我沒別的意思,如今大雍和北朔都不打仗啦,就咱們隔壁那間鋪子李大娘他兒子,討得就是個北朔媳婦,聽說咱們上京城也留了不少北朔人哩。」

他尷尬地笑了下,只好說:「我是南人,在建康長大。」

「建康,好地方啊,那可是咱們大雍南都!可聽你口音,怎麼不像是南邊的。」

「家中父母當年都是從北邊遷去建康的,所以都沒有南方口音。」

掌柜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轉眼藥已經抓好了,便遞了過去:「您的藥。」

「多謝。」他掏袋子付了錢,就聽到外頭一陣熱鬧哄哄的,不禁看了過去,詢問道:「那是發生了什麼?」

掌柜嘆了一口氣,「金先生整日閉戶研究學問,還不知當今皇上最近得了個怪病!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說是再找不到醫治之法,便挨不過今年秋天了!所以朝廷在宮外張榜,想在民間尋求名醫為皇上診病呢!」

藥沒接穩,便一下掉在地上了。

「病?……什麼病?」他有些在意。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想嘛也正常,咱們皇上這些年來多少操勞,身子定然虧損得厲害,說是開春時候還無緣無故吐了血呢。就是可惜了,好不容易中原平定,老百姓的日子剛剛好起來,還有那兩個小殿下還那么小,哪能擔得起國家重任啊?」

掌柜絮絮叨叨的話還沒說完,轉眼就不見了他的人影,提起地上的藥:「欸,金先生,你的藥、你的藥不要啦——!」

-

兩日後,宮門守衛便將這一輪接榜診病的大夫齊齊領進了宮,先到了內府。

姚貴領著一幫太監,將在御前診病的注意事項不緊不慢地都囑咐了一遍。

話間,他眼神暗暗往各人身上打量,視線落到一人身上時,不由停滯了片刻。

雖是五年不見,姿容或許有變化,那人也分明喬裝打扮了一番,可那氣質扎人堆里,一眼便知是故人。

「公公?」

姚貴忙斂笑回神,對其中一個太監使了個眼色:「好了,皇上這會兒應該也醒了,讓他們挨個進去吧。」

「是。」

這群大夫很快又被領到了御居之所旁的亭子,等候傳喚。

「金大夫。」

「……在。」

從隊伍末尾後走出來一人,先跟著傳喚太監走了過去,引得其他排在前頭的人低聲議論。

他沒有多想,低頭跟著宮人穿過這陌生的殿宇長廊。

「金大夫,這邊請,皇上就在裡頭。」

「多謝。」

他走進殿內,望著那龍榻,腳頓時如有千斤沉,可還是屏息一步步艱難地走了過去。

龍榻里的人主動伸出手,掌心朝上,給他診脈。

他儘可能克制著五指顫抖,輕輕搭上那節白皙的手腕。

搭了脈之後,他心中不由舒了口氣。

他醫術尚淺,可也知道這不該是病重之人的脈象,最多只是有些積鬱傷神而已。

難道是,這怪病看脈象看不出來?

「怎麼不向朕行禮問安。」這時,金色帷幔後的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可並沒有帝者的威嚴,聲音似乎都有些發顫。

他一愣,方覺自己亂中出了錯。他貿然入宮想看他一眼,本來就是關心則亂了。

他不知道如何辯解,手指微抬,正要抽回,就反被那隻手給有力地抓住了,一把將他拽進了帷幔之中。

四目相對得以確認的那一刻——

一切都靜止了。

這跟裴珩想像了無數次的感受都不一樣。

他本以為自己會喜悅萬分。

可沒想到,是憋藏了五年的痛苦先一涌而上,將那片荒蕪徹底填滿。

思念、委屈、痛恨、懊悔……甚至是絕望,絲絲扣扣,又如洪水猛獸般在胸腔炸開,足以將人折磨致死。

他一人硬生生苦熬了五年,此刻若不是抱著活生生的謝瑾,他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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