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林雙語的髮小，林嵐還沒改嫁時租住房子的房東兒子，林雙語兒時最好的玩伴。

林雙語：「我睡了7個小時。」

王進想到他那雷打不動的作息，牙疼地「嘶」了一聲：「就你這自律程度，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林雙語想到最近起不來睡不夠的睏倦，心想說不定我也很快要泯然眾人了。

捲簾門還在緩緩上升，王進摸出一包煙，咬了一根點著，看向林雙語，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怎麼感覺你胖了。」

林雙語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有嗎？」

「唔，肚子這邊，」王進沖自己的腹部位置劃拉了一下，「胖了一些。」

林雙語不甚在意地「噢」了一聲，反正最近也穿不了女裝，胖就胖了吧，等能穿的時候再減就是了。

王進見林雙語扶了下黑框大眼鏡，「嘖嘖」兩聲：「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誰能想到，曾經你也是我們梧桐街的一枝花。」

「……」才22歲的林雙語不想跟沒帶腦子出門的人說話。

這時店鋪的捲簾門全部打開，最近王進搞了個爛尾樓的店面，要開一家毛坯風燒烤店。

毛坯風不等於不裝修，王進在網上參考了一番，看到那些毛坯風的店鋪都有一些原始粗獷的牆畫做裝飾，想起自己發小大學就是學美術的，於是把他搖來，讓他幫自己設計設計。

王進走進去，打開燈：「鐺鐺鐺鐺！這裝修，怎麼樣，是不是很有美學？」

林雙語看了眼約零裝修的店鋪，點評：「比你的房間有美感一點。」

王進的房間亂七八糟，曾得林雙語兩字評價：狗窩。

王進聞言還挺得意，指了指唯一一麵粉刷了的牆壁說：「就這面牆，你看著發揮吧。」

「你有什麼意見或想法？」林雙語放下繪畫工具問。

「我哪有那玩意，」王進咬著煙把一個人字梯搬過來，「你自由發揮就行，哥相信你。」

林雙語站在那面牆前，大致用眼睛量了一下尺寸，結合這一整個店裡粗獷的風格，已經有了想法，開始調顏料。

這畫不是一時半會能畫好的，王進抽完了一根煙，沒素質地丟一邊用腳碾滅，又圍觀了一會他調顏料，隨口問：「嵐姨怎麼樣？」

林雙語：「就那樣。」

「那就是挺好的，嵐姨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吃了那麼多苦，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挺好的。」

林雙語擠顏料的手頓了頓，隨即一哂。

是啊，挺好的。

「不行了，我得再回去眯一會，昨晚跟大春那幫犢子喝到三點才散，現在頭還暈著。」

林雙語：「滾吧。」

「嘿嘿，那午飯就上我家吃去，我媽許久沒見到你了，念叨著呢。」

「嗯。」

王進吹著口哨騎著他的小電驢走了，林雙語調好色後，拿著畫筆和顏料盤走到牆前，開始作畫。

他畫畫時很投入，這也是他最放鬆的時候，可以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他喜歡的世界裡。

所以，當他聽到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梧桐街這種髒亂差地方的聲音叫他名字時，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林雙語。」那人又叫了一遍。

林雙語轉過臉，對上了裴寂川的死人臉。

男人身材高大，極具壓迫感地杵在店門口，身上穿著裁剪精緻熨燙筆挺的襯衣西褲，鋥亮的皮鞋纖塵不染，從頭到尾到頭髮絲，都在訴說他身份之矜貴，跟王進這破爛風的燒烤店格格不入。

林雙語眼皮一跳。

這臭男人不會是在跟蹤他吧。

他又立刻否認了這個想法，裴寂川想了解他，一句「三分鐘內，我要這個人的全部資料」輕易解決，哪裡需要親自跟蹤。

林雙語裝出一副震驚又敬畏男人的樣子：「大堂哥，您怎麼在這裡？」

「看望一位老師，經過。」

裴寂川言簡意賅地解釋，詢問：「介意我進去看看麼？」

介意，最好從哪來回哪涼快去！

林雙語懷疑他上輩子捅了裴家人的祖宗，不然怎麼會開個直播被裴晉刷到，出來畫個畫被裴寂川遇到。

上輩子殺了他們祖宗就解釋得通了，都是逃不掉的孽債啊。

「這裡挺亂的。」

林雙語拿出最後的倔強，用不安又囁嚅的語氣道。

「沒關係。」

裴寂川已經走進來，完全不顧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畫風，目光落在牆壁的畫作上：「你畫的。」

心裡再多草泥馬奔騰，林雙語表面也絲毫不顯，訥訥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