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牽著,果然走得更穩。
謝知雲一抬頭便能看見男人寬闊的背影,他竟還沒捨得丟掉小柿子,導致騰不出手來處理兩旁的細枝,只能抬腳將其踩折來拓寬通道,因此顯得有些笨拙。
謝知雲不自覺牽起唇角,慶幸自己幾年前的一時好心。
小溪也就一丈來寬,依著山勢自上而下流淌,十分湍急,將凸起的石塊沖刷得光滑乾淨。水不太深,但勝在清澈。
謝知雲看著自己的倒影,實在有些不敢認。珠釵歪歪扭扭,髮絲被勾得凌亂不堪,臉上更是不忍直視——妝已經完全花了,還被他自己抹得到處都是,黑一塊紅一塊的。
也不知齊山對著這張臉怎麼能保持鎮定的,換他早憋不住笑了。
溪水很涼,但也沒辦法,他們沒有燒水的器具,只能將就著洗洗。
仔細洗去臉上的污跡,謝知雲又對著水面,取下珠釵,以指為梳,重新綰了個簡單的髮髻。這麼一打理,頓時感覺許多。
再掬一捧水,漱過口潤完喉,謝知雲才回過頭。卻見原本站在身後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跑遠了,連柿子都沒帶,正彎腰在岸邊的草叢裡尋找什麼。
「齊大山,你在做什麼?」謝知雲一邊問,一邊朝前走。
「少爺,我馬上過來。」齊大山應了一聲,終於找到想要的東西,揪在手裡便往回跑。
謝知雲打量著他手裡陌生的草莖,很是疑惑,「這是?」
「大薊,可以止血。」
謝知雲一愣,隨即看向自己掌心,那裡已經不再出血,只是有些發紅。
這點小傷,他自己都不怎麼在意,沒想到竟然被男人注意到,還專門去找草藥,謝知雲不由失笑:「只是被刺扎了一下,用不著這個。」
「哦,那我扔了?」聲音聽著好像有點失望。
謝知雲急忙改口:「噯,已經弄回來,丟了多浪費,這個要怎麼用?」
「砸碎敷在傷口上就行,少爺坐著,我來弄。」
謝知雲看齊山找來石塊,把大薊砸成墨綠的糊糊,不禁感嘆:「你懂得真多。」
齊山覺得耳朵有些熱,說話也結結巴巴:「沒,沒有,都是,爺爺教的。」
「那也要你自己聰明才記得住。」
齊山臉上更熱了,捧起沾著藥糊的石塊遞給謝知雲,匆匆轉移話題:「好,好了,少爺把這個抹在手心就行。」
謝知雲低頭擦藥,總算沒再繼續誇人,讓齊山鬆了口氣。
兩人回到山洞,火堆已經滅了,只剩些許火星。齊山抱來乾草重新引燃,往裡添些枯枝,很快又燃起熊熊大火。
把涼掉的兔肉在火苗上稍微烤烤,齊山便開始大快朵頤,一點也看不出這肉什麼佐料都沒有。但只是因為他已經習慣各種難吃的東西,並不意外著味覺失靈,他後知後覺自家少爺為什麼啃了一口肉就作嘔,頓時有些內疚。
「我們再休整一天,明日下山去換些米麵油鹽?」
謝知雲正在一旁吃柿子,如齊山所說,野柿個頭雖小,味道卻極好。薄薄的一層皮,包裹著晶瑩剔透的橙紅果肉,抿一口甜滋滋的,沒有丁點兒澀意。吃過兔子肉,再嘗這個,簡直人間美味。
就是籽太大太多,謝知雲一連吐出好幾顆柿子核,才有空答話:「嗯,還有衣裳和棉被什麼的也要準備。」
他早受不了這身大紅喜服,礙眼又不方便,但山上寒涼,他不敢托大,萬一生病只會更麻煩。
既然打算下山換東西,肯定需要準備些銀錢。可惜謝知雲之前拿去給蘇玉晴買簪子的十多兩銀子,早被幾個嬤嬤順走。
幸好齊山把妝檯里的首飾、匣子都帶出來。謝知雲清點一番,加上他頭頂戴的,共有簪子兩支,珠釵兩支,耳璫兩對,手鐲三隻,額飾一件,大多是這些年收到的生辰賀禮。
更令人高興的是,他的戶籍文書和路引都裝在匣子裡,被一併帶了出來,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謝知雲摩挲著木匣,再次誠懇地跟齊山道了謝:「多虧有你,這些東西應該足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
齊山撓撓頭,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個灰布袋子,「我這兒還有,不多,只有一二兩。」
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花錢難免有些大手大腳。早知有今日,必定要多攢些。
謝知雲沒接,只道:「明天下山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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