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為她才過上好的生活,如果沒有那張相似的臉,你現在還是鄔澗村的一條狗。」
無盡黑暗中,冰冷男聲毫不掩飾話中的嘲諷。
少女察覺到惡意,睫毛輕輕顫了顫。
一條......狗嗎?
她是鄔澗巷的狗,難道就不是玄雲峰的狗嗎?
幾十年來,她活得戰戰兢兢,生怕自己的存在,會讓那個小師姐不高興。
她曾想與她親近,可換來的卻是排斥,冷嘲,譏諷,和孤立。
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後,她便遠離,可命運卻總是將她一遍又一遍地拉到她身邊。
最後,連她的死都要算在自己頭上。
憑什麼?
憑什麼!
因為她出身低賤,因為她天資太差,所以她就該給人當陪襯,被人踩在腳底嗎?
她不要。
她要過自己的人生。
少女閉眼,識海中波濤洶湧,似乎在為她受到的委屈鳴不平。
黑暗中,那道聲音似乎也被少女的識海影響。
他聽到少女心中的聲音,飄遠些許,才心虛道:「這是你的人生。」
「你沒辦法擺脫的。」
沒辦法嗎?
少女識海中的洶湧力量化作具象的浪潮,叫囂著,翻湧著,將黑暗中那道聲音徹底淹沒。
「我錯了......」
盈滿害怕的央求聲被吞噬。
那道聲音似是在示弱。
但很可惜。
已經晚了。
*
四周恢復平靜,少女陷入沉睡。
「映月,映月。」
不知過了多久,鄔映月聽到一道縹緲輕靈的聲音自遙遠的天邊響起。
她睜開雙眼,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宛若一隻破碎的蝴蝶。
「映月,快醒醒。」
周圍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鄔映月迷茫地抬起頭,忽然瞧見微微的光亮。
「再不醒來,你就要遲到了。」
遲到?
忽如其來的熟悉感漫上心頭,鄔映月睜大眼,看著那點微弱的光亮飛快擴散——
耀眼炙熱的光芒將她全身包圍,鄔映月不得動彈,猛然驚醒。
「映月,玄清劍尊昨日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帶你去鳴光殿參加入峰大典,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們真的趕不上了……」
少女略帶哭腔的聲音一下變得清晰。
鄔映月灰濛濛的眸子眨了眨,眼前慢慢恢復光采。
她看見一個穿著正統弟子服的少女跪坐在床邊,一雙大而黑亮的杏眸微微泛紅,正滿眼無奈地看著自己。
奇怪,自己不是死了嗎?怎麼還能看見從前的同宗師姐桑晚……
而且,她分明記得入峰的第二十五年,桑晚師姐因為被魔氣傷了眼睛和靈脈,從此無緣,便自請退出宗門,回了遙遠的南洲故鄉。
她怎麼會在這?
「桑……師姐?」
鄔映月試探出聲,心中慢慢浮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她是不是重生了?
桑晚看見少女迷茫的眼神,一時有些怔然:「映月,你不會是睡傻了吧?」
她哭喪著臉,明顯有些崩潰。
「我早就說過我照顧不來,玄清劍尊還非要把你塞給我……」
眼看著桑晚就要哭出聲,鄔映月飛快坐起來,伸手捂住她的嘴。
「別哭,我沒事。」
「你只需告訴我,你剛才說的入峰大典是第幾屆?」
鄔映月眉頭微皺,稚嫩的小臉浮出幾分嚴肅。
桑晚掙開她的手,弱弱道:「你還說你沒傻,連入峰大典都忘了,你要參加的正是第九百一十一屆。」
「你忘了嗎?昨日內門弟子選拔中,玄清劍尊選了你和蕭懷跡,今天入峰大典宣禮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玄雲峰弟子了。」
第九百一十一屆入峰大典舉行的那年,她十五歲。
鄔映月垂下長睫,低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
掌心柔軟,十指修長,完全沒有習劍生的薄繭。
「別發呆了,現在入峰大典已經開始了,眼下還沒輪到你要去的師門,你快點收拾,千萬別錯過了!」
不等鄔映月思考,桑晚已經拿著新發的弟子服,強行套在她身上。
她動作麻利,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給鄔映月理好衣襟,梳好髮髻。
「鐺鐺~給你梳了個雙丫髻,可愛吧?不要太感謝,玄清劍尊昨天已經替你付過靈石了。」
桑晚說完,抬手給鄔映月施了個清淨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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