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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讓人心生憐愛,可看久了,總會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

不知是不是這一世發生了變故。

他總覺得,清蕪不似前世那般懂事了。

她近來總是喜歡跑來殿中,一遍又一遍地問他,當初為何要收映月為徒。

他不答,她便換個方式,既要問他為何要中途放棄映月,又要問她與映月誰好。

時間久了,真的不勝煩擾。

有時夜裡,他總是會想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否有錯。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用一人之命,換另一人之命。

一意孤行,從不問她是否同意。

最後,他不但沒有換回阿蕪,反而還激怒了映月。

她溫順一生,到死難得叛逆一次,拉著他們同歸於盡。

或許,那個時候他就該意識到。

映月的性格,並不像自己所了解的那般。

她溫順隱忍,從來是因為她願意,而非她本性如此。

夜色漸深。

江逾白看著鏡中的少女甩開尋舟後,便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映月如今已經不是她的弟子,只要尋舟他們接觸不到她,那他的飛光鏡里,便不會再有關於她的畫面。

江逾白摁掉飛光鏡,悵然若失地飲盡杯中清酒。

室內安靜。

倏然,門外響起一道「篤篤」的敲門聲。

「誰?」

江逾白皺眉,眼底掠過一絲警惕。

屋外,少年垂首,低聲開口:「師尊,是我,懷跡。」

「進來吧。」江逾白眉心一松。

外面的少年推門而入。

他唇色蒼白,臉上還帶著幾分大病未愈的病氣。

江逾白輕輕瞥了他一眼,道:「不好好休息,來這幹什麼?」

少年勾起唇,慘然一笑:「我想來和師尊聊聊天。」

江逾白挑眉:「你想聊什麼?」

蕭懷跡攥緊手:「我想問問師尊,紫劍峰初賽那日,映月在亭中,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江逾白握住杯盞的手一怔。

他抬眸望向站在門邊的少年,眉心緊蹙,似是掠過幾分不悅。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少年垂下眼,俊朗的面容中閃過幾分失落。

「我就是忽然覺得,映月好像變了。」

「我記得前世入峰時,她不是這樣的。」

江逾白呼吸一窒,胸口升起隱隱的脹痛。

「入峰大典那日,你沒站在她那邊,經此一遭,她定然會失望。」

蕭懷跡臉色一白:「可是.......」

「可是什麼?」江逾白皺眉。

蕭懷跡垂首,喃喃道:「映月從小就不是一個記仇的孩子。」

「她就算失望,也絕對不會傷害我。」

「如果真的只是因為那天的事,她絕對不會在擂台上傷我至此。」

脖子上的血痂還沒掉落,蕭懷跡情不自禁地覆上頸間的細長傷痕,眼中的黯然越來越盛。

「師尊,你真的不覺得,映月也像重生了嗎?」

「不然,以她的性格,她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江逾白看著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樣,冷聲一哼:「你是說,她絕對不會與你如此疏遠嗎?」

「可是懷跡,你莫要忘了。」

「是你主動拋棄的她。」

「這一切都很合理,不論是她的疏遠,還是她的反擊,都足夠證明。」

「她很討厭你。」

江逾白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理。

想到昔日的弟子和自己視自己如仇人,他心如刀絞。

他明明可以選擇告訴蕭懷跡事實,可他偏偏不想。

他想看他親自去問,看他親自去體會,看他親自聽到少女的拒絕。

必須要讓他們一樣難受。

江逾白心中才好過。

就像剛剛。

暗無天日的密林中,少女揚劍擋開尋舟的手,厭惡又淡漠地讓他別在靠近。

那種畫面,要讓他心中暢快百倍。

江逾白隱去腦海中的想法,他抬眸看著滿眼迷惘的少年,心底掠過幾分警惕:「不過,被她討厭,不是你最期待的事嗎?」

蕭懷跡欲言又止:「我......」

他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的別開眼:「我只是不太適應。」

「你是覺得,前世入峰時,她最依賴你,對嗎?」

江逾白道破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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