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還在扎著銀針,那邊的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脈搏上,雖然極其微弱,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心脈的律動從指尖傳來。
「王妃娘娘,您……您會醫嗎?」黑衣人此時已經扯下蒙面,慌得聲音都在顫抖:「王爺他……他會不會有事?」
蘇挽煙現在根本沒時間理會他的話。
身旁的人都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王章急忙朝他們揮了揮手,猶豫之下,房中的眾人還是擰著眉,無聲的走了出去。
余南卿這麼大動干戈,心脈受損是肯定的,還好提前給他吃了保心丸。
蘇挽煙不敢怠慢,捏起他的下巴,把一片參片塞進他嘴裡,這是吊命用的。
卻見余南卿嘴唇突然動了動:「蘇……挽煙……?」
已經失了光澤的眸眼微微閃著,他艱難的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可他的面前是一片黑暗。
蘇挽煙見狀毫不猶豫的握了上去,輕撫著他的額頭:「余南卿,能聽見嗎?」
模模糊糊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但余南卿確實真真切切的聽到了,想說話,卻像被什麼堵住了氣管。
「我……我……看不見……」余南卿用盡了全力,才擠出這麼一句。
他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眼裡一點聚焦都沒有。
他已經癱了,上天還要奪走他的眼睛嗎?
他是……再也看不見蘇挽煙了嗎?
「只是暫時的。」不管是眼睛受了創傷,還是暫時失明,她都能治。
蘇挽煙安慰:「睡吧,已經沒事了,睡吧。」
蘇挽煙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另一邊卻已經忙不迭的在給他施針,余南卿此時體內的氣血混亂不堪,所有經脈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敗著。
像是生命走到了盡頭,五臟六腑都快要枯竭了一般。
蘇挽煙不得不抓緊時間把他主要的經絡血脈封住,再施針加以刺激引導,把他的生命從邊緣拉回來。
聽到蘇挽煙的話,余南卿不確定,他不敢閉上眼睛,他怕眼睛一閉,真的就這麼去了。
他張著嘴,想說什麼,可剛才的兩句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蘇挽煙一邊施針一邊注意著他的情況,見他一直繃緊著神經,她只好湊到他耳邊,聲音溫柔卻又肯定:「沒事的,有我在,可以睡。」
可以睡……
因為這三個字,余南卿始終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下來,心弦一松,那本就微弱的氣息轉眼像沒有了一樣,他的眼眸慢慢的,靜靜的,合了起來。
最終,昏睡了過去。
另一邊,街道的炸響聲直接傳到了宮中,隨著這一聲巨大的聲響,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已經熟睡的百姓紛紛被吵醒,燭火一家一家的開始亮起來。
像是在查看片刻後,沒發現不妥,又一盞一盞的滅了下去。
而皇宮裡的元和帝,自然也聽到了這爆炸聲。
此時養生殿,內殿。
元和帝還是那身明黃的龍袍,他負著手來回踱步在書桌前,桌上的奏摺推了滿滿一桌,可現在他卻一點批奏的心思都沒有。
殿內除了他,還有坐在一旁的長公主余聽宜,她插著身杆端坐在太師椅上,旁邊的茶水早已經涼了,眉中雖然透著焦急,但更多的是勢在必得。
自剛剛聽到城中響起爆炸聲,元和帝就已經開始坐不住,長公主見狀忍不住開口安慰:「皇兄不必擔心,余南卿跟蘇挽煙定活不過今晚。」
如果只有她派人去暗殺,也許會讓他們兩個逃掉,但如果皇兄出手,她不相信有人能從秘影的手裡逃掉。
秘影,是只聽命於元和帝身邊的一支精密暗衛,秘影里的所有殺手都是經過千錘百鍊,百中取一的精銳。
本來她只打算取蘇挽煙的性命,但若皇兄出手,那蘇挽煙跟余南卿,甚至是他們的那些餘黨,都可以把他們全部殺乾淨!
元和帝沒有說話,只是深深舒了一口鬱氣。
一個癱瘓了三年的廢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明明是手起刀落的事,可他的人卻去了那麼久,連個音信都沒有。
他總覺得情況不會像余聽宜說的那麼輕鬆。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衣,衣服帶著烤焦的味道,模樣稍顯狼狽的蒙面人,帶著刀就邁進了養生殿。
他扯下面上的蒙布,鋒利的眼眸泛著一股殺伐的狠意,高顴骨,四方臉,唇角下垂,一臉的兇相,約三十餘歲,他上前跪在元和帝面前:「臣,參見皇上。」
此人名叫樂段,就是下令圍攻余南卿的刺客頭領。
「如何?」元和帝在他進來的那刻就停下了腳步,擰眉看向他。
樂段抿唇,有片刻的猶豫,開口稟聲:「臣無能。」
「什麼?」長公主不敢相信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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