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降落，外面是片汪洋大海。海鳥在空中自由飛翔，海邊沙灘上散落著無數貝殼海螺，海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在礁石上濺起水花。天氣低沉，一切的光彩都被掩蓋，要是能有陽光，不敢想像能有多美。

可惜於枳柚沒心情欣賞風景，她嘴唇泛白中間抿成一條直線，抓著窗邊的指關節向下折變形。

想吐。

秦夜手掌貼在她背上，神情有些凝重。

「還好嗎？」他說道，語氣透著明顯的擔憂。

「嗯……」

「我們不出去，你受不了就走。」

海灘最左邊有座岩石山，被窗戶擋住看不清到底有多高多長，露出的那一截下面佇立許多大大小小的礁石。礁石並非排列緊密，而是分散開，能看到不少空出來的沙灘。從窗戶看，右邊有少數幾人，可能因為天氣的原因，顯得左邊更為寂寞。可於枳柚卻覺得左邊很好，說不出來的好。如果她不怕水，自己會喜歡那裡。

她指著礁石區，「我想去那裡看看，離水遠點沒事的。」

秦夜有些訝異，淡淡應道，「好。」

海邊風特別大，碧波星現在應該處於初秋季，因為天氣的原因，走在大風中依舊很冷。

於枳柚把視線定在礁石塊上，儘量不去看旁邊涌過來的浪花，淺灘邊有塊很長的石頭，前半部分上翹後半延伸進海里。

躺在上面一定很可怕，可她盡然有點躍躍欲試，僅僅心裡想法而已。

距離礁石區還剩幾米遠於枳柚已經腿軟走不動了，她捏住兩側的衣服不讓自己發抖，全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強烈的麻舒感從頭皮傳到後背。

秦夜跨步擋到面前輕輕抱住她，「我帶你回去。」

於枳柚搖頭，「我想再過去點。」礁石區後面的方向，她感覺有東西在呼喚自己。

秦夜眉心微擰，手臂繞過後背，扶著於枳柚慢慢走過去。

秦夜說了什麼話，但她聽不清，耳朵里被海浪聲淹沒，越靠近海邊聲音越大，視野越模糊。忽然她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深海，眼前是可見度極低的海水，周圍沉悶窒息，她心裡很慌、想逃，呼吸愈發急促。

「枳枳！」

「快逃！」

「枳枳！」

後面有東西來了，潛意識催促她快跑，前方一個嬌小的影子伸著手加速朝她游過來。

抓住她的手，快點。

巨大的黑色尾巴拍下來，小小的人影被掀飛，撞到遠處的珊瑚礁上。

「枳枳！」

「枳枳！」

「枳枳……」

聲音很混亂，有女孩的、男孩的、還有秦夜的。

那東西追上來了，於枳柚驚恐的回頭，一個巨型黑色魚頭張開滿是尖刺的大嘴。海水捲住於枳柚急速後退，她的尾巴很痛，在流血，無論怎麼掙扎都逃離不出，遠處的小人影艱難的爬起來向她靠近。

別過來！！

不可以過來！

快跑！

於枳柚嘶吼、掙扎，發出無聲的大喊。

冢洞再次閃爍白光，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於淮晴以極快的速度返回。上一次她趕到的時候冢洞已然平靜，角落的珠子安然靜躺。從小兩姐妹就有心靈感應，她認定自己不是顧雪夫婦所說的過度疲憊引發的心絞痛。所以自從那日之後，她每隔幾天便會來冢洞呆上一會。方才於淮晴剛離開幾分鐘，熟悉的不安感徒然而生。

於淮晴望著冢洞的方向，再快點，死尾巴快游啊！

銀白的光芒從洞口照出，於淮晴瘋了般衝過去，是龍珠！是於枳柚的龍珠！她妹妹的龍珠！

於枳柚渾身抖的厲害，面色慘白，額頭布滿了密汗，嘴唇蠕動發出的嗓音很模糊。秦夜將她抱進懷裡，用自己的衣服圍擋到她身體外側。只見他背上瞬間出現一對黑色翼展，翼展張開，上面的暗紅色像在黑暗之中浸染開，神秘好看。翅膀煽動，伴隨狂風起，兩人騰空急速飛回船艙。

醫療艙門關閉，白色氣體被釋放，於枳柚擰緊的眉眼逐漸舒緩開，陷入沉睡。

於淮晴通過龍珠的感應來到礁石區時，除了遠方幾個遊玩的人影，再無其它。白光熄滅，龍珠又一次陷入沉寂。她看了眼礁石區，這裡是於枳柚小時候每天都要來的地方，她說有個朋友在這裡等她。那人於淮晴見過，暗紅瞳孔，手上有同種顏色紋路的黑色鱗片，腳掌像龍爪，身後是一根粗壯有力、帶著一排鋸齒形狀的黑色尾巴。於枳柚失蹤以後，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來這裡站很久，詢問路過的人有沒見過下半身是銀白、比普通人魚魚尾更長的女孩。後來因為顧雪的原因，全家人搬去新家，她便沒再過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