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綠筠趕忙起身相送,總算能送走這尊佛,她當然積極。
出了鍾粹宮,魏嬿婉又在巷子裡略躲了片刻,正好與匆匆前來的貞淑撞了個正著。
貞淑本來低頭疾行,突然從巷子裡拐出來這麼明晃晃的一隊人,心虛慌亂,下意識低頭轉身想要改道。
可是魏嬿婉就是專等她的,怎麼可能被混過去,當即喝道:「站住!」
王蟾快步跑上去,一把揪住了貞淑的後領子,將她拉到了魏嬿婉面前。
貞淑一看是魏嬿婉,習慣性地便是鄙夷。
魏嬿婉從前不過是啟祥宮最低賤的宮女,她這個掌事姑姑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如今怎會允許她對自己作威作福。
她也不行禮,橫豎這宮裡尊卑本來就亂得很。
「原來是櫻兒,半年不見,你現在榮華富貴,已經忘了自己奴婢的身份了吧?」貞淑出言譏諷道,「奴婢提醒魏貴人別忘了自己的出身,再怎麼狐媚惑主,也抹不去低賤的出身。」
貞淑與麗心不同,她本不是刻薄多嘴的性格,甚至可以算得上謹言慎行。
但是,人是有思維慣性的,不狠狠地挨一巴掌,霸凌者的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暴行有多可惡。
這些話金玉妍常說,貞淑便將這些話語習以為常,此時自然脫口而出。
「不勞姑姑提醒,嘉妃娘娘這五年的恩情,我時時感念,一刻不忘。」魏嬿婉道,「不過你說得對,出身對一個人的影響真是太重。比如,貞淑姑姑都來天朝多久了,還是一身蕞爾小國的蠻荒之氣,王蟾,教教她天朝的規矩。」
王蟾領命,一腳踹上了貞淑的膝蓋,讓她跪倒在地:「貞淑姑姑,在天朝,奴才見了主子是要行禮的。」
「你!」貞淑正要發作,可是抬頭看到魏嬿婉身上的錦繡華服不染纖塵,頭上的珠翠首飾光彩奪目,忽然意識二人的身份早已天懸地隔。
衣著,最直觀地昭顯著階級。
儘管琅嬅主張節儉,但是在衣冠形制的範圍內,主子們就算穿得在樸素,與奴婢們依舊是天壤之別。
魏嬿婉過去在四執庫時就對貴人們的華服心嚮往之,如今她穿上了,而且穿得很好。
她只要穿著這身衣裳站在那裡,就足以壓制貞淑了。
貞淑不明白,魏嬿婉明明那麼自卑懦弱,曲意逢迎。
上一刻,她還能居高臨下地鄙夷這個不安分的奴婢。
但下一秒鐘,魏嬿婉怎麼就莫名其妙地爬到了她遙不可及的高處,高到她已經看不清她的面龐,只能看到耀眼刺目的華服。
不過,貞淑雖然不能理解魏嬿婉那顆不安分的心,卻能明白當下的形勢。
嘉妃不在,沒人給她撐腰,只要魏嬿婉不自生怯懦,貞淑根本沒有和她硬碰硬的資格。
何況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宜節外生枝。
第24章 番邦貢女
霸凌者的習慣性思維被魏嬿婉一腳踹了個清醒,貞淑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別彆扭扭地磕頭道:「奴婢給魏貴人請安。」
春嬋道:「你剛才對我們主兒言語犯上的事,請過安就完了嗎?」
貞淑咬了咬牙:「奴婢失言,還請貴人寬宏大量,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魏嬿婉笑道:「我麼,出身低賤,自是小人行徑,不知道什麼叫寬宏大量。不過你既然認錯了,本宮也不跟你計較,掌嘴二十,在這裡跪兩個時辰。」
跪兩個時辰?這冰天雪地的,又是傍晚,兩個時辰跪下來還不成了冰雕了!
嘉妃交給她的差事可怎麼辦。
貞淑終於慌了:「貴人,奴婢是豬油蒙了心,貴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婢吧!」
宮門口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永和宮中的白蕊姬。
「嬿婉?」白蕊姬走出宮來,「你在我宮門口做什麼,怎麼不進去?」
魏嬿婉道:「蕊姐姐,我在鍾粹宮坐了坐,本來要去找你的,結果多說了一會兒話,見天色晚了打算回去,結果正好在你宮門口碰上了這個奴婢。」
「這不是嘉妃娘娘宮裡的貞淑嗎。」白蕊姬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不等貞淑回答,魏嬿婉搶先道:「不知道,可能是來找蕊姐姐的吧?不過這天都要黑了,嘉妃與姐姐素無深交,她派貞淑找你做什麼?我剛才看她神色慌慌張張的,莫不是在弄什麼陰謀詭計?」
魏嬿婉這一番話說得貞淑心驚膽戰,總覺得自己的陰謀要被對方看穿,哪裡還敢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她忙道:「不是的,奴婢不是來找玫嬪娘娘的,是主兒派奴婢派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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