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百齡拍了拍手,用眼神示意下人,立刻有兩人上前,將紀一舟狠狠踢倒在地,踩在他的後背上。
紀一舟悶哼一聲,撕裂一般的劇痛自脊背處蔓延開來,可更痛的地方卻被掩蓋在胸腔之下,保護著他自欺欺人的自尊。
還有比在心上人面前受辱更難堪的事嗎?
他閉上眼睛,只覺得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尤為漫長。
生平第一次,求生欲敗給了強烈的自尊。
「紀一舟,是你先沒給我選擇,」周百齡拿了把匕首過來,起身走到紀一舟面前,緩緩拔開刀鞘,用那鋒利的刀刃在紀一舟臉上比划了一會兒,露出陰毒無比的笑容,「不過我念在你是晚輩,網開一面,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劃花你的臉,要麼,你就把刀吞下去……」
聽到這話,紀一舟艱難地揚起頭,一字一字問道:「周老爺這話可算數?」
「算數,」周百齡輕笑,「誰都知道我周百齡從不食言。」
哪怕是平時看不慣紀一舟的紈絝子弟,此刻也笑不出了。他們雖不喜歡紀一舟,但到底和紀一舟沒仇,見他被這樣折辱,一些心軟的早已看不下去了。
紀一舟咬牙,突然間不知哪來的勇氣,目光越過周百齡,看向自己從小承諾愛他護他的那個人,渴望從那雙眼睛裡看到哪怕一絲動容。
是憐惜也好,是不忍也好,他無需陸歲寒為自己出頭,他自有後路可讓自己全身而退,他只是想確認陸歲寒的態度。
可陸歲寒卻別開了視線。
那一刻紀一舟的心終於涼透,放棄了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好,」紀一舟的聲音微啞,心緒亦逐漸復歸平靜,「我選第二個。」
眾目睽睽之下,他緩緩接過那把鋒利的匕首。
而後低眸,啟唇。
以無比卑微的姿態,將刀鋒吞入口中。
剎那間,鋒利的刀刃穿透皮膚,刺進紀一舟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化作眸底一抹隱忍痛色。
一併生出裂痕的,還有那數十年來未有一刻捨得拋下的舊情。
……
……
驚艷全場的演繹,高度調動著每個在場人員的情緒,每一根大腦神經都無法控制地為他的動作而緊張。
秦煜時卻皺起眉頭:「紀斐言,你平時都這麼演戲嗎?」
就在剛才,紀斐言吞入那把匕首的剎那,刀刃擦著他的嘴唇,幾乎要將皮膚割破!
分明只需要咬住刀尖,但紀斐言卻將這段劇情演出了超越劇本的極致。
「秦導……」付江明顯有話要說,秦煜時卻對付江做了個手勢,走上前,親自俯身拉起紀斐言,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從拍戲的角度,我很欣賞你,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這種極限沉浸於角色的方式太瘋狂,也太危險了。
長此以往,情緒如果沒有出口,人會變成瘋子。
「重來一遍。」
「好。」
紀斐言調整好狀態,面向鏡頭,很快進入了剛才的情緒。
那雙清冷到極致的眸子裡燃燒著熊熊火焰,仿佛要將所有對他不敬的人都威懾在此。
而這一回——
柔軟的舌尖與刀刃交鋒,將刀尖刺向了喉嚨!
「卡!」
比剛才那一場更加驚艷,卻驚險到讓人揪心的表演。
很好。
的確演得很好。
就連秦煜時也無法否認。
剛才的表演幾乎完美到無可挑剔,甚至可以用極致來形容。
他從業以來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演員,能將角色身上每一個細微的特質都呈現得沒有半點差池,仿佛故事裡的人真正存在過。
這已經不僅僅是表演——他成為了那個人。
但是……
「紀斐言,我的話你不聽是嗎?!」
秦煜時冰冷的聲音在片場響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多出一個字,生怕惹惱了他。
付江下意識想替紀斐言說話,看見秦煜時的臉色,卻欲言又止。
這麼多年來,敢在拍戲時挑戰秦煜時權威的,紀斐言是第一個。
然而作為秦煜時多年的搭檔兼好友,他卻深刻地知道紀斐言剛才的表現有契合秦煜時最初的拍攝理念。
甚至他覺得,如果是在六年前,秦煜時會很欣賞紀斐言這樣的演員。
他有些忐忑,同時為秦煜時感到興奮,卻又替紀斐言感到些許惶恐,目光跟隨著秦煜時,隨時準備制止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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