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斐言到家門口時雨正好停了。
他收起傘,在門口進行了人臉識別,只聽「咔嚓」一聲,門鎖開了。
旋開門把手進去的一剎那,發現客廳里一片漆黑。撲面而來一股濃烈的白酒味,讓他瞬間皺起了眉頭。
沈燮安醉倒在沙發上,身上仍舊穿著演唱會那天的襯衫和西褲,凌亂的髮絲糾纏在一起,瘦削的臉頰看上去分外憔悴,整個人猶如一灘爬不起來的爛泥。
短短三天的時間,他在紀斐言眼裡幾乎變了個樣。
原來歲月雕刻一個人,真的可以十年不變,也可以一夜之間滄海桑田。
許是聽見聲音,又或者走廊的燈光太過刺眼,沈燮安拿手臂擋了一下視線,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睜開眼,看見紀斐言的剎那,身體陡然間變得僵硬。
「我來拿小叔叔的遺物,」紀斐言淡淡開口,「辦理銷戶和火化都需要小叔叔的證件,張惇說他聯繫不上你。」
許是「遺物」兩個字刺痛了沈燮安被酒精麻痹的心,他就這麼沉默地盯著紀斐言,沒有出聲。
「證件放在哪?」紀斐言問他。
客廳里很久都沒有聲音,安靜得仿佛剛才的話只是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紀斐言都要失去耐心,他終於聽見沈燮安低聲開口:「書房的儲物櫃。」
「密碼?」
又一陣沉默。
輿論在網絡上發酵了幾天。
爆料人突然間刪博跑路,爆料的真實性遭到質疑,熱度漸漸降了下去,但《替罪證詞》的票房仍舊受到了一點影響。
事情消停了一陣子,卻是紀懷星打了通電話來問情況。
「誰打來的?」問這話時,秦煜時剛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見桌上手機震動便隨口問了聲。
「是小叔叔。」紀斐言拿過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斐言,你回北雲市了?」紀懷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回來一周了。」
「我看到最近的新聞了,網絡上的事情,別太放在心上。」
「我明白,你也不必擔心。」
「那就好,」紀懷星溫柔地笑道,「斐言,我們也好久沒聚了,這兩天有空的話,一起吃頓飯吧?」
紀斐言沉默了幾秒:「抱歉,小叔叔,我最近恐怕比較忙。」
「一點時間都沒有嗎?其實……我有一些事,想要和你商量。」
「不能在電話里說嗎?」
「還是當面說吧。」
紀懷星言辭閃爍,紀斐言下意識去看秦煜時,見他沒有反對,這才回道:「好,但我不見沈燮安。」
紀懷星有些意外,卻還是答應了:「可以,那就我們兩個見面。」
「地點你定吧,地址直接發我就好。」
「好。」
掛斷電話後,紀斐言看向秦煜時:「不生氣吧?」
秦煜時似笑非笑看著他:「紀斐言,我在你眼裡那麼愛吃醋嗎?」
「難道不是嗎?」紀斐言想了想,「要不你和我去?我想小叔叔應該不會介意的。」
「以你男朋友的身份?」秦煜時玩味地問道。
「你怕嚇著他?」
「是啊,」秦煜時半開玩笑似的說,「把朋友的親侄子照顧到床上去,我也得想想要怎麼解釋。」
「……倒也沒人讓你說這麼詳細。」
「還是算了吧,我看他今天言辭閃爍,恐怕我在場也不大方便。等將來有空,我會去『見家長』的。不過在這之前,我不介意你告訴別人我們的事。」
「見家長?」紀斐言似乎對這說法很不滿意。
「我比你大六歲,是你小叔叔的朋友,」秦煜時唇角勾了抹弧度,「論輩分,我可是要大你一輩呢。」
「六歲很多嗎?」
「我想想,」秦煜時慢條斯理地說道,「我開始上學的時候,你還沒斷奶,我讀大學的時候,你才剛發育,我跟你小叔叔拍電影的時候,你連課本里的性知識都沒學全……」
「秦煜時!!」紀斐言躁得慌,「你說什麼呢?」
「舉個例子而已,」秦煜時眉梢一挑,「你倒是告訴我,六歲大不大?」
「秦煜時……」
紀斐言低下頭來,額頭輕輕與他相抵。
「有時候我會在想,這六年裡你會遇到多少人,為什麼這麼懂得照顧人,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是不是也和其他人做過……」
「傻,」秦煜時撫摸著他柔軟的髮絲,用力擁他入懷,聲音里有著令人心安的分量,「這一切都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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