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這些記憶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境裡,每每記起,都仿佛有一塊石頭壓在心頭,讓他喘不過氣。
曾經他以為這一生都會與母親相依為命,但自從三年前母親改嫁後,就已經為了維繫新的家庭,漸漸減少與他的聯絡。
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沒有什麼親人。
那顆冬天的種子已經隨著時間發芽,在他心底生出了化不掉的冰雪,將一季的寒冬帶到。
他突然就感覺到徹骨的冷。
肩頭傳來溫熱的觸感,一件外套落在他身上。
紀斐言猛地從回憶里抽離,側過頭,對上那雙漆黑的雙眸,心不可控制地顫了下。
手指無意識間扣緊。
「謝謝。」他低垂了眸子,輕聲道。
「嗯,」秦煜時看向他的目光冷淡,「天冷,你身子容易著涼。」
說完後,點了支煙,去了另一邊。
沉默間,氣氛似乎變得微妙起來。
他沒有出聲,生怕打破尷尬和曖昧之間脆弱的平衡。
暖意隔著外套傳來,紀斐言側過頭,遠遠望著秦煜時只穿一件黑色襯衣的背影,記憶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
他與父親分開後的第七年,父親的債主打聽到他的學校,帶了一群小混混在放學後圍堵他。
那是秦煜時第一次為了他打群架。
打了滿身的血,在鎖骨下留了一道深達三厘米的傷疤。
「沒什麼大礙,死不了。」那時的秦煜時只是瀟灑地抬了下手,擦去唇邊的血跡,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但他卻堅持讓秦煜時去醫院。
傷口處傳來劇痛,秦煜時明顯頓了下,很快將眉宇間的痛色隱了去,輕輕喘著氣:「你有想過,這件事一旦被我媽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那時的他怔了怔,抬眼望著秦煜時沾染血漬的面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所有的一切其實早在那一刻就設下了啟動的開關。無論是他心底散不去的不安,還是後來突如其來的變故,都是命運在轉折點,撥動了那道開關。
「紀斐言。」
秦煜時突然就擁緊他,下頜抵在他肩窩,關心和體溫來得同樣突兀,低啞的聲音里是不加掩飾的深情。
「我不想你有事。」
……
回憶太過遙遠,卻似乎帶著一絲暖意,來自於那時就融進他血液的體溫。
紀斐言視線觸及那道疏遠的背影,垂下眼睛,眼睫輕輕顫了下,突然很想說點什麼。
然而不等他開口,就聽秦煜時道:「其實這邊風景挺好的,適合拍攝。」
「嗯?」紀斐言一怔,順著他目光望去。
視線盡頭,是那輛劇組用來拍攝的車,因為趟過泥底而染了一片污漬。
秦煜時手指夾著煙,輕吐出煙圈,眉眼間一副慵懶的神態:「就這個地方,拍車震挺有氛圍感的。」
「出軌是真的假的啊?這麼渣的嗎?」
「一點證據都沒有,就變成實錘了?」
「說真的,紀斐言的演技,根本不需要接受潛規則吧……」
「秦煜時和紀懷星關係那麼好,他會潛規則紀懷星的侄子?紀懷星能同意?長點腦子吧!」
爆料的帳號自稱圈內人士,聲稱秦煜時在有交往對象的情況下和紀斐言發生關係,甚至為紀斐言和業內高層起衝突,就連《替罪證詞》的上映流程也涉及多起不正當競爭。
紀斐言頓時想起秦煜時在機場接到的那通電話。
難道說,也和這件事有關嗎?
第 70 章 第70章
環江路6號,梧桐公館。
這片坐落於江畔的老式建築群完美地融合了中西式的風格,時隔多年依舊保留著濃郁的文化氣息,聯排的花園別墅映入整個城市的夜景,散發著電影鏡頭下才有的厚重感。
這裡是整個北雲市最昂貴的中心地段。
也是秦煜時曾經的家。
門口等候已久的管家微微屈身:「先生,秦總在書房等您。」
秦煜時微微頷首,未多言,邁開步子進了別墅大門。
「停一下,」宋凜出聲打破這尷尬,眉頭深深皺起,「這段需要重拍。你們兩個的情緒表現有些過了,要稍微克制一點。紀斐言,你的態度可以再強硬一點。」
紀斐言收斂了情緒:「好。」
距離很快恢復到原先的疏離,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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