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應的,秦毅實驗室主任的行政職務不復存在。
同時,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的網站也掛出一則通報批評,認為秦毅套取經費情節嚴重,追回已撥付資金,取消其參與申請資格五年。
稱不上讓他們身敗名裂永遠翻身之日,卻已經是梁冰能做到的極致。
學期末,化學與化工學院的領導班子專門組織在讀碩博研究生做了專項復盤,她坐在角落裡不起眼的位置上,安靜聽完了對於秦毅的處分決定。
院領導還自省了目前科研管理體制存在的漏洞,發自真心也好,冠冕堂皇也罷,總之他在發言的最後向已經逝去的沈恪同學致以了最深的歉意。
散場以後,梁冰坐在中央水體前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發了會兒呆。
陽光刺目,世界像是重新亮了燈,褪去灰白的陰霾。
梁冰抬起臉,閉上眼睛感受著暖陽的照耀,心裡前所未有的平靜。
塵埃落定,沒有想像中的喜極而泣,大概是過程中提心弔膽,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已經折磨她太久了,久到磨平了她的失落,擔憂,怨懟和憤恨。
梁冰無端想起和沈恪一起看過的TVB武俠劇《笑傲江湖》,蒙受不白之冤的令狐沖一身傷病,連心愛的小師妹都不願相信他沒有偷拿辟邪劍譜。
她覺得彆扭,對沈恪打抱不平說,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怎麼會不了解他的秉性呢?如果換成你我,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污衊你。
沈恪當時就笑了起來,說武俠小說的套路大同小異,很多都是從主角被誤會和冤枉開始的,讓她不要太較真。
還開玩笑說我和令狐沖不一樣,沒有他的灑脫和豁達,如果真在武俠世界易地而處,我或許會……含恨而終。
梁冰惱了,警告他不要說不吉利的話,他不以為意,打趣她變得跟媽媽一樣迷信了,要她講科學,做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暑假將至,學生正在分批離校,校園裡人不算多,遠處的操場上,有人在踢足球,男生們奔跑在綠蔭場,肆意揮灑著汗水,長短不一的哨子聲此起彼伏。
大學永遠像是青春的具象化,充滿蓬勃向上的活力,從來不缺重新再來的勇氣,連莽撞的奔跑都因奮不顧身而變得有意義。
梁冰一路從行政樓走回宿舍樓,路過實驗樓時,忽然生出恍如隔世的錯覺,她駐足抬頭,朝那個熟悉的窗口望過去,再次邁出幾步時,才回過神來那份攪動她心緒的不對勁是什麼。
那裡本該放著一盆寶珠茉莉,此刻卻空無一物。
自從被除名,通行卡失效後,梁冰就再也沒進過實驗樓,連落下的東西都是於左左幫忙收拾帶出來的。
她站在原地遲疑片刻,還是摸出手機給於左左發了消息問她知不知道花在哪兒,如果可以,想請她幫忙把花搬下來給她。
於左左應該是在忙,平時總是秒回信息的人十分鐘都沒動靜。
梁冰沒著急走,站在實驗樓下的路邊耐心等待著。
直到,實驗樓的玻璃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先是程朗,然後接二連三眼熟的面孔魚貫而出,最後是燕雪舟,正側著臉聽身旁的人說著什麼。
不期然間,梁冰的視線和燕雪舟在空中相撞。
梁冰大腦宕機一般,下意識避開,她躲閃的動作似乎讓燕雪舟的腳步也凝滯了下,但或許只是她的錯覺,他神色平靜地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存在,面不改色地繼續和那人交談著。
雖然刻意不去正視他,但從餘光里的一瞥中,梁冰還是發現,他分明地消瘦了許多。
鬧出這麼一場大戲,梁冰算是在實驗室徹底出了名,那群人同時心照不宣地無視了她,反倒是程朗心無芥蒂地朝她揮了揮手。
梁冰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算是回應。
好在手機適時響起,她猛地後退一步,轉過身接通。
“我剛才去找了一圈,那盆花早就不見了。”於左左試著猜測:“……是不是燕雪舟拿走了?”
說完又推翻,“不過他最近一次都沒來過,今天程朗的實驗實在做不下去,死纏爛打才把他請過來的。”
“好,我知道了。”掛電話前,梁冰不忘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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