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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瓚微一猶豫,還是將聽來的那段對話原封不動地告知——侍衛以忠誠立命,殿下於他有大恩,自該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上報。

只是若不是裴娘子身邊需要一個女護衛,阿靈也難回到他身邊。心間便有些愧疚,自己到底是要給她帶來麻煩了……

嬴澈的第一反應卻是不信:「你是想說當日花月樓中失竊的那瓶玉屏春是被駱華纓給了裴氏?她下給了孤?這不可能。」

瞧她當日那矯情樣,醒來後第一反應竟是尋死,又怎麼可能主動給他下藥。

思及舊事,嬴澈面色黑沉。她就那麼嫌棄他?寧願一死?

寧瓚猶豫再三,道:「當日屬下奉命去花月樓查探,除了玉屏春,鴇母還將其他香藥的支取記錄給了屬下。其中有一味楊妃不寐香,玉娘子曾支取過。」

「那藥是樓中妓女慣常下給恩客的催情香,有催情助興之效。不過當日殿下只著屬下查藥,加之此香的數目也對得上,屬下便未曾細查。現在想來,總覺得有些不對……」

若那玉屏春是駱華纓給裴娘子的,有沒有可能,那瓶楊妃不寐香也是?

畢竟,駱華纓一整月的香藥支取記錄就只有此香,可其他妓女若要支取香藥用在房中事上,總會捎帶其他香藥。而她那時好似一整個月都被虞家二公子包了,她也用不上。

嬴澈面色愈沉。

無他。那日,他的確是在飲過她端來的醒酒湯後慾念不僅沒得到控制,反而愈發旺盛。

也的確,在她身上嗅到了一股幽幽甜香。

彼時他沒有多想,因她表現得太過抗拒,因他心存愧疚,並未懷疑她。

他一直以為是玉屏春藥力太強所致,那香氣也是她慣常薰的香。但這之後,卻再未聞見那股香氣。

至於那時具體的情形,他已記不太清。只記得,那股香氣令他的神識感官放大數倍,一切肌體上的接觸都變得異常敏感,加之知曉眼前之人是她,實是不能控制。

更似做了一個饜足的美夢,好似在夢中回到她出嫁前的那一日,她著朱紅嫁衣來謝他……

嬴澈面色愈來愈冷,一泓幽深寒意自眸底傾瀉而出。他回過神:「你明日……不,現在,派個人喬裝打扮潛入花月樓,找老鴇買來此香,帶回來給孤瞧瞧。」

無論結果為何,他都得要個答案。

半個多時辰後,寧瓚去而復返。

那盛在汝窯白瓷小瓶中的香藥就擺在案上,嬴澈面色凝重,鳳眸幽幽盯著那小瓶許久。

拔過瓶塞,一股清透幽香頓時盈滿口鼻。

腹部又生了熟悉的慾念,他雙眸緊閉,定一定神才將那亂如飄蓬的思緒釐清,面色急轉潮紅又急轉怒青,怒氣好似烈火張牙舞爪。

寧瓚見狀,忙屏氣凝神,將香瓶塞上。

嬴澈又緩了一陣,慢慢緩過神來,面色也漸漸恢復。

他現在已能確定這就是當日他所遇之香。薄唇緊抿,近乎一字一句:「很好。」

欺騙他,算計他,拿妓樓里的髒東西來對付他……

他這個妹妹,較之幼時的鬼靈精怪心眼子多,還真是更上一層樓啊!

所以她對他,從頭到尾就是場算計?

可這種事都可以算計的麼?她到底把他當什麼?又把她自己當成什麼?

心間的怒氣都似月下海潮急劇起伏,嬴澈想,難怪她那樣不情願,原來一早就只想利用他的愧疚擺平她想要做的事,事成之後,自然也就不願再搭理他了。

從頭到尾,她打的就是將他利用完就一腳踹開的主意!

「殿下……」寧瓚小心翼翼覷著他臉色,「藥,還要送過去麼?」

嬴澈眸底晦暗難明,猶似幽深長夜。半晌,閉一閉眸:「不必了。」

「讓她自生自滅吧。」

*

這之後,嬴澈果然不曾去過小桃塢。

小桃塢仍被封鎖著,外有侍衛持槍護衛,每日,有奴僕將院中短缺的物資送進來,裡面的主僕卻是不能出去,更不許外人探視。對外,則宣稱令漪在養病。

雲姬急得無法,有她管家,女兒吃穿雖是不愁,但此舉說明女兒已大大得罪了晉王,時間一長,底下人哪有不欺負她的?

然而幾次想要求見晉王均被拒之門外,不許她探視,氣得雲姬日夜咒罵那「死而復生」的前女婿,死的時候讓溶溶受他母親欺負,活過來也要溶溶因他遭殃!

期間,宋祈舟也曾幾次上門求見,均被晉王以令漪患病需靜養為由拖延過去,惹得京中議論紛紛。

與世隔絕的小桃塢里,令漪卻是不知的。她傷心了一日便恢復了往常的生活,帶著兩個小女郎在房中教她們針指,甚至要了花樹花種,在後院種樹養花。

沒有那個人的糾纏,她的日子清閒又愜意。容色都養得紅潤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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