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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溶,你怎麼不理郎君?」

短暫的一瞬好似隔了一紀那樣久。宋祈舟關懷地望著她,右手輕握住她纖細的手臂。

令漪慢慢迴轉過身,眼帘輕掀,勉強對他笑了笑:「宋郎。」

心間卻實是淒楚。

他們都絕婚了,他還要替她來照顧她的家人……宋郎是何等溫柔體貼的郎君啊,可她又有何處能及得上他呢?誤以為他不在人世才多久,她就……

「那我們先進去說吧。」宋祈舟執起她的手,溫和地道,「上次,還沒來得及好好和你說說話……」

其實好歹夫妻一場,他如何看不出她的滿腹愁思。想是那日回去之後,晉王必定對她說了什麼,或是威脅了她什麼,叫她變了想法,待自己也不似當日那般親密了。

她,是已經放棄了他麼?青年郎君濃密眼睫緩緩垂下,有些神傷地想。

二人十指相纏,氣氛卻再不如往常甜蜜融洽。令漪垂著眼瞼,正思考著要如何將事情和盤托出,未及掩上的院門外,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喲,還真是小別勝新婚啊。」

三人臉色皆是一變。

是晉王。

令漪纖骨輕顫,幾乎是瞬然丟開了宋祈舟的手,如臨大敵般轉過身去。

嬴澈笑晏晏地負手進來,身後還跟著牽馬的寧瓚。他一身玄色錦衣,寬肩窄腰,舉手投足間,自有股天潢貴胄的清貴氣質與常年居於高位的不怒自威。

「溶溶,你這是?」

他視線掃過她身旁立著的宋祈舟,微笑問。

「不是說,你來給你堂哥伯母送節禮麼,怎麼又同這個誘拐你的無恥之徒在一起?」

「我沒有。」

這是當著堂兄的面,令漪羞窘難堪,粉面微紅,倒似少女含春。

裴令璋忙替堂妹解釋:「是這樣的殿下……」

「你是裴令璋?」嬴澈笑著打斷他,「孤是在問溶溶,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殿下竟認得他。

裴令璋玉面微紅,心中卻實是驚訝。低下頭,再不敢言語了。

「阿妹,你自己說呢?」嬴澈又笑晏晏看向令漪,眼中光影和煦,如春風暖融,眼底卻暗流涌動。

他是騎馬過來的。論腳力,自然比先行乘車出府的令漪快上許多。

原想和她的家人好好打個招呼,儘量不撕破臉,不想一下馬,便聽見她溫柔地喚宋祈舟,「宋郎」。

可笑,那日才叫他罰了一通,又不漲記性,跑來和宋祈舟私會。

一進門,又瞧見他倆旁若無人地牽上手了。是不是他再來晚些,她又能像上次牡丹園裡那樣,對宋祈舟投懷送抱?

她怎生不叫他澈郎呢?

嬴澈越想越氣,匯聚於她眉眼間的目光寒意愈深。令漪磕磕絆絆地道:「我……我也只是恰好在此與他偶遇,不是事先約見。」

從來清冷從容的一個人,此時語聲竟十分緊張。宋祈舟微愕側目。

看著妻子眼中就只盛著那人的模樣,再一聯想到母親說的那些,他微微抿唇,自嘲地苦笑。

母親說溶溶早已變心,明顯是與晉王有了首尾。這話他並不信。

但他也曾問過母親,明知會得罪晉王,她為何一定要趕走溶溶。

母親卻說,原本,她也不敢。可她花重金派人向晉王府的鄭管事打聽過,裴氏並不受寵,晉王厭惡她和她的母親,全是因了先王遺命不得不留下她們母女。就算她把溶溶趕回去,他也不會為她做主。這才動了趕她回家的念頭。

這件事,固然是母親的錯,可據他所知,那鄭管事是晉王的心腹,負責晉王的日常起居,打理王府名下的產業。

既是心腹,又怎會說出這般與實情全然相反的話?這對他本人有什麼好處?

這定然是嬴澈故意放出的消息!

為的就是讓母親把溶溶趕回王府,好為他所控制!

若真是這樣,溶溶一個弱女子,如何玩得過他?他們之間的結合,也定然是嬴澈威逼的了。

想到這裡,宋祈舟眸中冷火灼灼,怒目以視。嬴澈也不看他,只笑著問裴令璋:「怎麼,裴兄不請孤進去坐坐?」

「殿下說哪裡話。」

裴令璋哪敢與他稱兄道弟,尷尬將他迎往屋中:「您能大駕光臨,是草民與家母的福氣。請,這邊請。」

嬴澈笑笑頷首:「這丫頭一有什麼好事就惦記著你們,她親手包的粽子,孤都沒這個福氣消受,就先送了你們。看來今日,本王是要沾裴兄的光了。」

兩人朝屋中走著,路過令漪時,他便很自然地牽起妹妹的手,拉著她自宋祈舟眼皮底下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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