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孫既說想留在武威為朝廷轄制涼王,這拳拳報國之心,小王亦不好回絕。便十分為難,特來與太傅相商,順帶也來看看太傅。」
說完,他命寧瓚將宋祈舟的那道奏章奉上,宋瑀面不改色地接過,看罷,卻是沉默了一息。
「他想留在涼州就留在涼州吧。」他最終嘆息道,「臨川宋氏受國恩厚矣,正愁無有報國之處,小兒輩既有報國之志,正當遂其心愿。」
嬴澈又問:「那就授他涼州別駕之職,輔佐涼王管理州郡內的軍政,太傅意下如何?」
往日飛揚跋扈的晉王此刻十足的謙卑,仿佛當真在徵求他的意見。宋瑀心知對方不過做做樣子,只怕這會兒連任官文書都制好了,也真難為他作出這等禮賢下士的姿態了。
宋瑀微微頷首:「甚好,一切但憑殿下做主。」
敲定此事後,嬴澈賴著性子陪著二人又坐了一個多時辰,才向宋瑀請辭:
「時候不早,小王還想去西山拜見先太子妃,就先不打擾太傅了。」
——鄧家那位以先太子未亡人自居的未過門的太子妃,如今,就在對岸的敬善寺內修行。
不過他今日來倒不是為的見鄧婉。而是聽聞鄧嬋入京後亦住在敬善寺中陪伴其姊,此行乃是為了找她,商議自己的婚事。
宋瑀也沒起身送他,只對鄧懿道:「勞你,替我送送晉王殿下。」
離開宋氏別院後,嬴澈邀老師同車,一上了車,先前一直沉靜旁聽的鄧懿便憂心忡忡地道:「涼王如今,果真如此跋扈麼?」
手心手背都是肉,涼王曾也是他的得意門生,鄧懿自然擔心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禍延九族。
嬴澈神色淡淡:「他對我有怨,不過故作姿態挑釁挑釁罷了。」
又笑道:「先不說這個,學生今日來找老師,為的是別事。」
「哦?」鄧懿捋須而笑,「當日子湛曾說保不齊他日要來向老師提親,難不成,今日過來,就是為的此事?」
車馬轆轆,輅車上懸著的銅鈴也隨車馬的輕微顛簸疾響不停。鈴音清響中,嬴澈莫名有些赧顏,笑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老師。」
「知好色而慕少艾,學生確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既有心儀之人,便想與她結為連理,白頭偕老。」
鄧懿點了點頭:「看來當日那隻嬌鷹,子湛已是勢在必得了。」
「是,不過她身份有些敏感,便想請老師幫個忙,將她認在令郎名下,來日從貴舍發嫁,也才好堵住那些閒人的悠悠之口。」
「這有何難。」鄧懿道,「你要送老師一個女孫,老師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婚嫁乃人生大事,你與那位娘子商議過了麼?既說是娶鄧氏女,可不要叫人家誤會啊。」
鄧氏如今門第衰落,正需憑聯姻提升門第。雖說京中不少人晉王會念及舊情娶他們家三娘子,但鄧懿本人並未作此想。
子湛並不欠鄧氏什麼,他的婚姻大事自是由他自己做主。如今,他本也可以挑選別家做他那位嬌鷹的養家,卻偏偏選了鄧氏,如何不叫他感激呢。
「已經商議過了。」嬴澈雲淡風輕地道,「不過今日,學生還想見見三娘子。學生還有事,需請她幫忙。」
「三娘子?」鄧懿微微疑惑。三娘一小女子能幫他什麼忙?
嬴澈一笑:「對,就是三娘子。」
對岸,敬善寺外一處地勢高峻的平台上,正有女郎翹首以望。容如叢蘭裛露,清婉秀雅。
當目及對岸山下離碼頭愈來愈近的車駕,女郎忙回身奔進寺中。佛堂里,正有女子一身青衣,在佛前禱祝。她欣喜地道:「阿姊,祖父和晉王殿下來了。」
第61章 不能接受與別的女子同享……
佛前的女子清麗秀婉,一身緇衣,正閉著眸,雙手合十,向慈眉善目的大佛禱告著什麼。
聞言,她微微睜目,平靜無瀾的眸中掠過一絲淡淡的悅色,但不過片刻,又泯於如雪淡漠的眼波之下。
鄧氏姊妹並沒有去寺前迎接,不久,嬴澈同鄧懿便到了。鄧嬋先是對祖父行過禮,隨後對嬴澈盈盈福了一禮,笑:「晉王殿下今日怎麼想著過來了。」
「去東山拜訪宋太傅,也就順帶來看看靜塵法師。」嬴澈說著,轉首向一旁靜默站立的緇衣女子恭敬俯身行禮:「小王見過靜塵法師。」
鄧婉只微微頷首,示意小尼姑奉上了茶水,自己卻走去一旁了。
她是方外之人,態度冷淡也不足為怪。嬴澈與鄧懿都見怪不怪,唯有鄧嬋笑著打趣:「殿下今日來,不會還是勸我姐姐還俗改嫁吧。」
這話其實說來另有緣故,當年,鄧婉與先太子實則並沒有成婚,只是有婚約在身,但先太子崩後,她自誓不嫁,執意在這敬善寺中青燈古佛了此餘生。
此後六年間,嬴澈曾多次來訪,勸說她還俗改嫁。久而久之,只要他來,鄧婉除了吩咐小尼姑上個茶,便是徑直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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