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若非對方總想替朝廷約束他,他其實也還挺欣賞這位兢兢業業、一心為民的下屬的。也不難理解,為什麼她會那麼輕而易舉就撇下嬴澈來涼州,實在是珠玉在前、某人拍馬也趕不上啊。
夜裡涼王即在原野上設宴款待宋祈舟,在原野上架起篝火,烤著下午新鮮獵得的各色野禽野獸,眾人圍火分炙,推杯換盞,好不快意。
令漪自然也在席間,就坐在涼王左手邊的位置,右邊的位置便給了宋祈舟。席間,嬴灼大大方方向他介紹道:「這位是青璘的堂妹,段娘子。」
又對令漪道:「這位是孤的別駕,從京城來的,出自臨川宋氏,名喚祈舟。你且去敬他一杯酒,就算是認識了。」
令漪情知他是為自己遮掩,只好就著席上擺放的酒罈斟了一杯,起身敬道:「小女子見過別駕。」
宋祈舟也只得起身,朝她舉杯致意。
闊別重逢,他其實有很多的話想問她。她不是應該好好待在洛陽和那人成了婚麼?如何會到涼州來,又如何到了涼王身邊。可以眼下的情形,顯然是不可能了……
他也知曉他沒什麼權利去干涉她,他和她已是過去式,她選擇誰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只是不甘心罷了。
誰又能真正心甘情願地放棄自己的所愛呢?即使知曉於她而言他們是比他更好的選擇,也總還貪婪地企盼著,企盼她還垂青於他,企盼他能有破鏡重圓的福分。
四周靜寂無聲,唯有風聲獵獵與篝火將塗滿油脂的野山羊烤得滋滋冒油的微聲,二人彼此沉默,各自飲盡杯中之酒。
那酒卻有些烈,令漪不適地扶額,一陣短暫的眩暈之感。
「怎麼了?」嬴灼起身扶她坐下,關懷地問,「可是不舒服?」
席間所有人都看著他們,何況是當著宋郎的面兒。感知到那一道向自己看來的擔憂目光,令漪有些尷尬,搖搖頭以示無礙:「妾不善飲酒,有些喝不慣,沒有什麼大礙。」
「這是軍中的燒刀子,對女子來說是有些烈了。」嬴灼嘆道。
便吩咐一旁侍立的雲珠:「去給娘子換一壺葡萄酒來。」
雲珠領命便離去了。嬴灼又轉向宋祈舟:「還有件事須和別駕商議。」
宋祈舟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面上微微一燙:「殿下請講。」
「前時夏氏病退,不是勞你另行挑人接管城中慈幼坊麼?現在我打算讓段娘子來接管,你意下如何呢?」
這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愣。宋祈舟下意識看了眼令漪:「坊中之事本就繁雜,勞心勞力,若小娘子肯,自然可以。」
令漪卻急了:「殿下,那不是夏姐姐提議建的麼?那是她的心血啊,我,我怎能鳩占鵲巢呢?」
誠然她對夏芷柔沒什麼好感,但這慈幼坊也是在對方提議下修建而成的,要她中途接手,便有種偷拿別人東西之感,是故不願。
「不管她。」嬴灼語氣溫和,卻不容反駁,「孤說誰管,就是誰管。」
「那就這麼說定了。」他又同宋祈舟道。
事情就此敲定,令漪只好同意,悶悶不樂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夜光杯。嬴灼睨她一眼,唇角無聲輕揚,什麼也未解釋。
他也不是心血來潮就要她來管這個。她畢竟初來乍到,即使如今的身份也只是武威段氏的旁支,夠不上一州主母的位置。要她來管慈幼坊,就是讓她提前積攢人望,將來成婚也順利些。
她的出身是低了些,但好在他的身份足夠,不必考慮什麼門當戶對與大族聯姻,喜歡的女人直接娶了就是,無人敢置喙一二。
二則麼,他亦打聽清楚了,嬴澈當初許給她的位置便是正妃之位,那麼,他自也不能在這上頭輸給嬴澈,叫她委屈。
這廂,雲珠已行至備酒的營帳,方將封存在酒瓮里的葡萄酒盛進鏨花金執壺,兩個身影即從帳外鬼鬼祟祟地閃身進來,奪過她手中的銅鶴酒樽,往酒里倒入一包白色粉末。
是涼王麾下的兩名年輕將軍。
「二位將軍這是做什麼?」她奇道。
「還能是什麼。」一人嘻嘻笑道,「你難道瞧不出,咱們殿下對那位段娘子有意?」
「就是。」另一人接道,「這麼多天都沒個進展,連嘴都沒吃上,殿下不急,我們都急了。可不得幫幫他們?」
幫幫他們?在酒中下藥?
雲珠驚訝地道:「那殿下知道嗎?」
對方反鄙夷地瞪她一眼:「你還真是笨得可以!殿下要有這個心,還至於這麼久連個嘴都沒親上?」
以他的權勢,想要什麼樣的女子對方不投懷送抱的?偏偏這一個不識好歹……
又埋怨令漪:「媽的,漢女就是矜持,磨磨唧唧的不肯給個准信兒,擱我們那兒,男男女女看對眼就找個地方幹上了!她這麼多天也沒讓殿下碰,到底是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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