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封信中,就唯有這一封才有幾分真情實意的歉疚。但他依然不滿意,嘲諷笑道:「錯了。」
「不是頭一回,你好像是二婚。用詞如此不嚴謹,你說你是真心實意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誰會信?」
至此,他臉色冷沉,順理成章地將後面幾封書文一齊拍在桌上,疾言厲色道:「這都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全部打回去,重新寫!」
令漪氣紅了臉:「我說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是王兄自己斷句有問題!怎麼又怪在我頭上了?」
「還有,王兄也不必時時刻刻都刻意提醒我是二婚吧?我自己清楚得很。是,我是二婚,我配不上你這個高貴的頭婚行了吧?可你也別忘了,是誰把我變成二婚的!」
那話說來的確似有幾分嫌棄她彼時已非完璧之意,嬴澈微微一頓,生硬地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令漪不說話,兩個眼圈卻似紅了。他只好道:「過來。」
長臂一攬,將女郎攬在腿上坐著。這一舉動既有幾分破冰之意,令漪便也就坡下驢,轉過臉一臉哀戚地道:「那王兄到底要我怎麼樣嘛t?」
「你要我寫什麼,你說就是了。我都寫給你,行嗎?」
不想這話似再度激怒他,嬴澈冷笑道:「怎麼是我要你寫什麼?」
「你不是說,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真心實意祈求我的原諒麼?既然覺得錯了,你自己不會悟?還需要我教?」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這次令漪徹底失去了耐心。她霍地起身,氣鼓鼓地朝他攤開掌心:「把錢還我!快點!」
「做夢。」
「你不給我,我就去找涼王殿下要。」
說完這句,她轉身即走。嬴澈臉色一變:「回來!」
她卻理也不理,徑直加快腳步走遠了。轉眼即穿過月洞門,到了僅僅一牆之隔的嬴灼下榻的房間。
嬴灼正在廊下擁著狐裘懶洋洋地曬太陽——西北的冬日滴水成冰,有日光已極難得。冷不防,瞧見令漪立在月洞門前,不動聲色地屏退旁邊的幾個親衛,「怎麼了?」
令漪面上浮緋,欲言又止的模樣,煞是嬌媚。
驅虎吞狼的事,她也是頭一回做,不免有些緊張:「殿下,我王兄搶了我的錢,我存了好久的錢,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我想請殿下做主,幫我要回來。」
嬴灼眉宇微斂:「你要錢幹什麼。」
「我要買東西啊。」令漪道。
又在心裡埋怨,他不應該譴責嬴澈搶了她的錢嗎?搶錢就是不對的,管她要錢做什麼呢。
嬴澈自然不缺錢,犯不著去搶她一個小娘子的,這樣做,想來是怕她又一次跑掉。
嬴灼其實也作此想。他沉默一息,道:「正好,孤想去集市上逛逛,你若有所需之物,就隨孤一起去吧。」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令漪難免失望。但轉念一想,就這樣氣氣嬴澈也不錯,遂笑著應下:「那就多謝殿下了。」
*
這廂,令漪才走了一刻鐘,嬴澈便坐不住了。
「人呢?」他問進來送飯的寧瓚。
「跟涼王殿下出門去了,說是去集市上轉轉。」寧瓚答。
「跑得倒是挺快。」嬴澈意義不明地冷笑。
一時也沒了用飯的興致,他擱下筆站起身來:「先放這兒吧,跟孤出去瞧瞧。」
此處是秦州境內的一座小城,名喚隴城。距離州府天水不遠,境內也還算繁華。令漪同涼王並肩走在集市上,四面都是叫賣的小販。商鋪林立,車水馬龍。
時近除夕,街旁的小吃鋪子都堆滿了用炭火蒸著的鮮艷面點,有捏成於菟模樣的,還有小兔子模樣的,皆是色彩艷麗,活靈活現,令漪一看便有些走不動道。
「你喜歡這個?」嬴灼察言觀色,問。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神色有些落寞:「只是想起幼時,每逢過年,父親常常帶我去赴城中廟會。那時候他常常給我買這些……」
「你是想念你父親了。」嬴灼道。
「是啊。」令漪傷感地說,「我父親是冤枉的,也不知此生,我還有沒有機會親眼得見他沉冤昭雪的那天……」
她知道王兄會跟過來,再不濟也是派人來偷聽。這話原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別以為父親的案子只有他能幫她,涼王也可以。真以為她離了他就不行麼?整天欺負她不說,還不由分說地搶走她的錢,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
嬴灼其實也明白,唯看破不說破,同那賣面點的小販道:「把這些都包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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