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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自己的骨肉至親,一邊又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此時卻斗得不死不休,虞恆心間劇痛,握劍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沒用的東西!」虞伯山以手按住傷口,怒道。

此時已有大批禁軍與白鷺衛涌了過來,他大喊:「快!快拿下這個謀逆犯上的妖女!」

眾多白鷺衛一擁而上,手持刀劍結成人牆,很快便以攻勢將華纓隔開。

寡不敵眾,華纓本就漸落了下風,眼見圍上來的白鷺衛越來越多,自己也被打得節節敗退,離對方的距離越來越遠,報仇已是無望,內心漸漸冷成了灰燼。

她忽然收劍在手,如蝴蝶一般,輕巧一躍退至了方才表演劍舞的瓊花台上:「不必勞煩諸位了。」

駱華纓,自己動手便是。

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於她身上,就如同方才欣賞劍舞。

小皇帝早已嚇得抱頭鼠竄,躲在嬴澈懷中瑟瑟發抖,此時見女郎停了下來,不明所以地望向叔父。

嬴澈只輕聲細語地安撫著他,示意今夜之事與他無關。一雙眼則擔憂地落在華纓身上,擔心她會遭遇什麼不測。

虞伯山則是怒喝:「賤人,我父子對你不薄,此次也是你自己不願脫籍,與我父子無關。你為何恩將仇報?」

「我恩將仇報?」那烈烈如火的女郎似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仰頭大笑起來,一襲紅衣無風自揚。

「為一己之私編造謠言背叛舊主,致使我駱家闔家三百餘口蒙受不白之冤,連先太子也被連累其中,是為不忠。姦殺舊主妻子,是為不義。似你這等不忠不義之人,天不收,自是我來收!」

「至於你,」她冷冷看向那正緊緊護住幼妹的父親,眼中全是恨意與凜冽的殺氣,「為臣不能盡忠,投降蠻夷,一叛再叛。為父不能庇佑兒女,為夫不能保護妻子,母親就是被他害死的你還能和他談笑風生,全然忘記了我們這十年的苦難,我實在恥於認你做父!」

「在我心裡,你還不如當初死在懷荒來得乾淨!」

她每說一句,便似鋒銳的刀在駱超心上割上一次。駱超痛苦萬分:「華纓……」

致使自己落在敵國十餘年、闔家三百口同赴黃泉的仇人,他怎麼可能忘呢?

可為了確保她能平安,確保將來,能順利重翻舊案清算虞氏,他只能暫時放下仇恨,迷惑對方。偏偏女兒性情剛烈,卻不能理解他的苦衷……

而這些話,隔著重重人海、離離刀劍,他亦不能親口告訴女兒。

視線對上,目睹父親眼中的痛苦糾結,一夕之間,華纓恍似明白了什麼。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她輕輕搖頭:「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

她終究不能原諒他,哪怕是給了自己生命的生父。

沒有再看父親,她緩緩舉起劍來:「我只恨上天有眼無珠,竟讓你們這些狼心狗肺之人苟延殘喘至今。這世道不公。」

說完,朝頸邊橫去。

「她想自盡!」

嬴澈眼中猛地一跳,起身朝她奔去。

旁觀了半晌的嬴灼也幡然醒悟:「留活口!務必問清她今夜之行事是否有同謀!」

可惜終是晚了一步,眼見她已將長劍架上頸間,作勢要抹,情急之下,嬴澈迅速將手中未卸劍鞘的純鈞劍擲出,試圖打掉她手中的劍。

「砰」的一聲清脆,雙劍相撞,兩柄長劍幾乎同時落地。四周圍困華纓的禁軍亦一擁而上,死死將她按在地上。

卻是在這時,一柄長劍出其不意地自身後刺進嬴澈的身體,他震驚回頭,身體卻為之一個趔趄,狠狠砸在了地上。

……

清化坊,晉王府。

夜已經很深了,天空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簌簌落在窗外的花枝上,很快便堆起了厚厚的積雪。「啪嗒」一聲,壓斷了枝丫。

雲開月明居里,令漪正坐在窗邊的書案前,手捧著那雙已經做好的靴子,怔怔望著窗上殘留的花樹影子。

這時簇玉進來更換湯婆子,她難耐焦躁地回過頭去:「幾時了?」

「回女郎,已經亥時了。」

亥時了?王兄怎麼還沒回來?

令漪心憂如焚。

今日到底是他的生t辰,雖說還記恨著他,但她到底來了這兒,想把這雙靴子親手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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